“不了吧,听说婚前不要见面,婚姻才能长长久久。”
季明珠的声音少年感十足,清润悦耳如水里轻轻荡漾的月影,惑人不自知。如今稍微放软,就像一串已经被盘得珠光圆润的玉粉色小菩提,仿佛这种柔情只对他的拥有者所绽放。
这句话一出来,单子煜的身体就先酥了半边。
乖乖……嫂子这把能甜死人的嗓子,嫁给顾商那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石头真是暴殄天物了。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动静,季明珠觉得自己刚才似乎也说得有点大胆了,潜藏在黑茶色发丝下的白皙耳廓暗自发烫。
季知安先是一惊自己那个乡巴佬哥哥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半晌脑子才转过弯来,心里默默笑话。
他当然不认为季明珠愿意嫁给顾商,毕竟之前都抵触到从三楼窗台跳下去了,没理由一夜之间就改变了主意。季明珠这样无疑是怕过门之后会被折磨,知道自己逃不掉嫁人的命运,害怕了,于是开始提前卑微地讨好顾商。
二来,季明珠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恐怕也在觊觎顾家那份机密文件吧,所以这么急着开始立贤良的人设好降低顾商的警惕心。
可惜,他这可怜的哥哥不知道自己只有两个下场。
要么,拿到了文件,季家飞黄腾达,季明珠就被雷霆震怒的顾家搞死。要么,没拿到文件被发现,依旧是落到顾家的手里。就算一切顺利,季家也不会留下季明珠这个偷窃夫家财产的污点。
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季知安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电话那头的停顿久到快要让季明珠耳朵上的红晕蔓延到脸上时,才终于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那就听你的吧,婚前先不见面了。那制作礼服的人我明早让他到你家可以吗,九点,或者十点钟?”
礼服?
季明珠虽然不懂得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但想来应该也是跟成亲相关的,于是乖乖应声:“好的。”
说完之后又有点担心自己在未婚夫心里的形象是一只懒虫,连忙补充:“都可以,我不睡懒觉的。”
“好,就这样。”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的男人就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单子煜收起手机,耸耸肩膀:“嫂子,这回总可以让我付了吧。没事,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是我给你的一点见面礼,行了吧?而且这也不贵重,如果真的很贵,我自然会去找顾商报销的,你别担心。”
单子煜还不忘强调一下“见面礼”这三个字。
季明珠如他所愿地恨不能穿越回几分钟之前把那句话吞回肚子里去,彼时的他还不懂这种感觉就叫做社死。
单子煜买完单之后跟季明珠打过招呼就走了。
季明珠懒得再换衣服,直接让店员小姐帮他剪了吊牌,直接穿着身上这件新衣服走。旧衣服……季明珠也舍不得扔,毕竟这可是原主为数不多的款式比较正常的衣服了。自己现在能穿出去的衣服也很少,还是尽量节俭一点吧。
季知安余光看见季明珠那抠抠搜搜的穷酸样,讥讽地勾起唇角。
果然他没猜错,小地方出来的人那种穷酸味是就算穿上华服也盖不住的。这样的人,拿什么跟他比?
自觉已经看透了季明珠的未来并且脑补自己赢了的季知安在回程的路上终于安分了下来,没再作妖。
门甫一推开,季永磷和季夫人就迫不及待往回看去,生怕回来的只有季知安一个人。
谁知这一转头,季永磷当即就愣住了。
季知安,他们品行优秀、长相可人的儿子,他们当然认得出来。但季知安身边那位少年……身形颀长,体态端正大方,衣着翩翩仿若豪门贵公子的……是季明珠???
改头换面的季明珠就像一块被打磨了一半,初现光彩照人的雏形的珠宝,熠熠生辉。
曹婉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季永磷愣完神之后急忙站起来:“你……你花了知安多少钱?!”
能把他那不入眼的儿子改变得这么彻头彻尾,别是花了很多钱吧?!
季明珠瞳孔泛着冷光,但笑不语。
季知安则乖顺地跑过去,安抚道:“爸爸,没有花我的钱,就连哥哥也没出钱呢。”
季夫人一听,紧张了,也跟着站起来:“什么意思,买东西不给钱?”
季明珠不会在外面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给他们家企业形象抹黑吧?
“哈哈哈你们别误会,哥哥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季知安笑道:“是单氏集团的二公子单子煜给哥哥买的,没花我们一分钱。”
季永磷不清楚这是顾商的授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你还要不要脸?你这要是被人传出去,婚前就有别的男人给你买衣服,你让我们季家的脸往哪儿放!”
季明珠也懒得跟他解释,只勾起一个不冷不热的笑:“也不知道是别人给我买单丢脸,还是因为付款不够钱账单往家里寄更丢脸一点。”
季永磷被他说的话一噎,难以置信地指着他对季夫人道:“你听听他这话,他居然还嫌少?”
季明珠听也不听,直接越过他们上楼。
身后的季永磷气疯了,恨不能把他揪下来打一顿泄气,但又担心到时候在婚礼上被人看出来,说他们苛待顾家的当家主母,只能硬生生吞了这口恶气。
谁知季明珠走到一半,自己停了下来。
少年站在铺设豪华的旋转楼梯上转过身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拿出季父给的卡,用食指和中指夹在手里,笑得很甜,露出洁白的小牙:“哦对了。”
“虽然我没花这里面的钱,但是既然您已经给我了,应该不会再收回去吧?”
说完不等季父的回复,就把那张额度不算高的卡收回手心,顾自上楼去了,任由后面闹成一团。有季父暴跳如雷的骂声,季知安假惺惺的解围声,和季夫人捂着心口大喘气的声音,他全都置之不理。
这张薄薄的,连量身衣服都买不起的卡,是原主原本应该很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现在不仅求得艰难,鸠占鹊巢的人还敢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既然季知安这么喜欢争,那他就要帮原主应得的一切都争回来。
不过……这笔省下来的钱该干点什么好呢?
季明珠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步,思索着是不是可以给未婚夫准备一份礼物?季明珠不傻,他看得出来今天那个单家二公子的出手相助应该是自己的未婚夫授意的。不然就以他那个名声,估计也没有谁会替他解围。
以前在大宁朝,自然有爹爹阿母操劳他的婚事,准能办得风风光,自己只要打扮得漂亮出嫁就行了。
看季家那帮人的德行,估计也不会好好准备给他的嫁妆,那不如……他自己准备一份?
暖色调灯光下,少年修剪齐整的手指甲像珠贝一样泛着粉色的光泽,修长白皙的手指像上帝最完美的艺术品。
季明珠摊开掌心看了看,来这这么久,他都没摸过针线,绣法都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不如就拿未婚夫的寝衣练练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