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安缘用一双犀利的眼睛,静静地观察组织者。
组织者中等身材,又宽又厚又长的黑袍将他的双手双脚都遮了起来,看不出男女,只能看出他身姿挺拔,举止从容,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将之风。
他站在楼梯口,扫视下方的参与者,用经过变声的、雌雄难辨的声音道:“各位,依照惯例,在正式开始我们的游戏之前,请各位上交手机,而后带上自己喜欢的点心和酒水,选择喜欢的座位入座。”
安缘和洛渊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把手机交给同样戴着面具的服务生。
服务生将他们的手机分别装进透明的塑料袋里,并用封口胶密封袋口,而后提醒他们:“请两位记住封口的编号,说出编号就能取回手机。”
安缘注意到封口胶上的编号多达14位数,服务生只给他们看了几眼就把塑料袋带走。
果然,脑子不好的话,确实没法参加这个聚会。
她和洛渊互视一眼,不紧不慢地走向圆桌。
在这个过程中,“波斯女郎”从她的身边经过,低声对她道:“争取拿第一名,然后提出我的要求,我会给你丰厚的奖金。”
安缘是以周瓦的名义来的。
楚若若将邀请函放在指定地点时,附带了两枚胸针,要求周瓦与朋友在衣服上捌上这两枚胸针,作为标记。
安缘和洛渊依照她的要求这么做了,她自然认为他们是“自己人”。
安缘淡淡地点了点头。
双方没再交流,分别入座。
安缘注意到,座位与座位之间都隔了一米的距离,只有一个座位的两边空了1.5米的距离,离楼梯的距离也是最近的,估计是组织者坐的。
这不难猜测。
组织者等所有人都入座之后才走下楼梯,坐在0号座位上,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在座各位都是天才,参加聚会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跟聪明人玩游戏,一个是为了获得奖励。”
“所以我就不废话了,现在就开始游戏,边玩边说明游戏规则。”
他看向身边的服务生。
服务生将一只纸盒放在桌面上。
组织者道:“纸盒里装的都是净重100克的纯金卡片。”
“每张纯金卡片附带一个谜题,各位依照顺序抽取卡片,回答问题。”
“答对问题,就能得到一张纯金卡片。”
“如果答错,其他人可以抢答,第一个答对的将获得纯金卡片。”
“答对的进入下一轮游戏。”
安缘微微颔首。
组织者还是很懂得人心的。
不是每个天才或聪明人都有钱,这样的奖励对大多数人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赢到最后的人还能向组织者提出一个要求,大家当然得努力。
这不,组织者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些人发出欣喜的动静。
组织者道:“游戏开始,从我左手边的1号座位开始抽题。”
服务生将纸盒放在1号座位的参与者面前。
参与者并没有在纸盒里摸来摸去,随手抽了一张,交给服务生。
服务生看完之后:“这道题需要在黑暗中答题,所以我需要暂时熄灭客厅的光源,请各位不必担心。”
“如果有人患有黑暗恐惧症,请闭上眼睛,忍耐一小会儿就好。”
话音一落,圆桌中央的蜡烛瞬间熄灭。
所有人陷入黑暗中。
安缘猜,圆桌中央的枝形烛台安装有自动点火装置,并不需要人工点烛和灭烛。
没有人为此产生骚动。
服务生道:“这张卡片的问题是,刚才有多少人踏进了这栋别墅的大门?又有多少人坐在这张圆桌前?坐0号座位的使者不计在内。”
“请1号座位在1分钟之内回答。”
这个问题,确实需要黑灯。
1号座位想了二三十秒才道:“一共有68人踏进别墅大门,一共有42人坐在圆桌边。”
服务生:“还有时间,需要更改答案吗?”
1号座位道:“不改。”
服务生:“很遗憾,您回答错误,其他人可以抢答。”
话音刚落,多个座位的答题器就亮了。
答题器上有按下开关的时间,相差只有零点几秒。
最快的还是35号座位。
也就是安缘的座位。
安缘毫不犹豫地道:“踏入大门的一共66人,坐在圆桌边的一共41人。”
服务生:“答案正确,这张金卡属于您了。”
其他服务生走过来,将1号座位抽到的金卡放在安缘前面的小盒子里。
服务生:“现在轮到2号座位抽卡。”
2号座位抽到的题目是:“假设真实有鬼的情况下,你和三位朋友一起玩四角游戏,触鬼即死,还不能停止游戏,你要如何自救?”
四角游戏很有名。
就是四个人进入黑暗、密封的屋子,分别站在四个角落里,面朝墙角。
游戏开始后,第一个人往前走,拍第二个人的肩膀并停留;第二个人也是往前走,拍第三个人的肩膀并停留,如此类推……如果参与者发现四个角落里都站有人,却有第五个人在走路。
那么,多出来的那个人就是鬼。
安缘读小学六年级时,楚若若带上三个死党,非要拉她一起玩这个游戏,想扮鬼吓唬她,反而被她吓得哇哇叫,病了几天才能继续上学。
服务生说完问题后:“这是开放性的问题。2号座位说出答案后,其他人也可以说出自己的答案,让所有参与者投票选出最佳答案。”
2号座位沉思几秒后,问:“我是临时参加这个游戏呢,还是有所准备了才参加?”
服务生看向使者。
使者道:“有所准备了才参加。”
2号座位发出古怪的笑声:“为什么这个游戏一定要在封闭的环境中关灯玩?只能说明,鬼怕光,怕屋里与外面联通。”
“另外,在这种游戏里,鬼一般都能影响磁场和电路,让屋里的电灯开不了,身上的手机和电筒等可能也用不了。”
“所以我有两个对策,一是在参与者的身上放置会发出强光、照亮全屋的东西,二是使用炸药或某些强力武器,破坏墙壁、屋顶甚至整间屋子。”
安缘暗暗点头,这个思路很有逻辑。
有人嗤笑:“鬼可能彻底隔绝了空间,或者把游戏者拉入另外一个空间,炸弹应该没用,你身上带的发光物品可能也照不到别人。”
2号座位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游戏无解,我只能指望我也变成鬼,然后报仇。”
多名参与者就这个问题聊了十几分钟,没有统一答案。
最终,使者选择2号答案正确。
接下来的问题还有:“现在给你三千万现金,你要怎么赚到一个亿?用多长的时间赚到?”
“请在5分钟之内找出这些账目存在的问题,然后说出如何才能平账。”
“你通过赌博赚了一个亿,你要如何洗白这笔钱?”
“你们两个玩猜拳游戏,一共五局,每局三轮,五局三胜制,输的淘汰。”
“图里有三个人,一个是赌徒,一个是神棍,一个是杀手,请分辨这三个人的身份并说明理由。”
……
安缘相当有兴致地看着这些人解题。
这些题目,一般人未必解不出来。
只是,一般人可能要用一个小时才能解决的难题,这些人可能用几分钟就能解出来了,所谓的天才、高智商便是这样的存在。
终于,轮到洛渊了。
洛渊之前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参与解题,安缘知道他是故意保持低调的,目的是把机会让给她。
因为她想要第一嘛。
洛渊的题目是:“请分析5号座位、42号座位、27号座位的职业。”
众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安缘也觉得这个题目很有意思。
因为在场的很多人不仅匿名,通过打扮掩饰面容,有些人还不爱说话,想在与他们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分析出他们的职业,确实很有挑战。
这种难度绝对不亚于侦探。
洛渊放下卡片,看向右边数个座位外的5号座位。
坐在他右边的人往后靠,让他能把5号座位看清楚。
5号座位的中年男子穿着雨衣,原本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上,此时下意识地将双手放进口袋里,脑袋微微右移,不让洛渊看清自己的脸。
洛渊观察一会后,缓缓地道:“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参加没有人认识的聚会,却没有喝酒,而是喝茶,说明你的职业应该是禁止饮酒的。”
“在现实中,很少有人喜欢穿雨衣,至少我没有见过喜欢穿雨衣的,而且穿雨衣并不能掩饰自己的身材外形等,所以,你选择穿雨衣,可能是这样的款式让你感到舒服或习惯。”
“你没有染发,没有佩戴首饰,却贴了一个假胡子,用假胡子来掩饰面容,这说明你平时也不留胡子,这可能也是你的职业要求或职业习惯。”
“你没有戴隐形眼镜,却没有近视眼,说明你的视力保护得很好。”
“你面前的点心脂肪和热量都不高,说明你很注重饮食,或者很了解食物是否健康。”
“你抢答过涉及人体知识、医药手术的题目,应该是这方面的行家。”
“还有你的手,保养得很好,也收拾得很整洁,指甲剪得很短很圆滑,你用刀叉切面包时,切入的角度、速度、切片的厚薄整齐等都很有讲究,手指灵活有力,操纵自如。”
“我就说这么多,我认为你是医生。”
5号把头转过来,盯着他几秒后,有些不甘心地道:“你说对了。”
洛渊又看向42号座位的套头羽绒服男:“你的黑眼圈明显,经常熬夜。”
“你经常眨眼,眼镜度数很高,说明你的眼睛应该长期处于用眼过度的状态,还具有干眼症。”
“你的双手放在桌面上的时候,指头经常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就像在敲键盘。”
“入座的时候,你直接朝42号座位冲去。”
“你对数字特别敏感,你在入门测试时选的就是数字题,你进客厅后玩的游戏是《Nazo Game》。”
“你喝的是红牛。”
“你的羽绒服里塞有一台iPad,你的耳朵里塞着耳机。”
“我认为你是程序员。”
42号座位惊讶,兴致勃勃地道:“兄弟观察得很仔细啊,看来是个高手,等会咱们切磋切磋?”
听他的意思,洛渊说对了。
洛渊看向27号座位的大肚子男,就一句话:“你是做黑色生意的,具体我就不多说了。”
众人都盯着27号座位。
27号座位戴着大大的面具,没有说话。
使者道:“我认为答案正确,金卡一张。”
接下来是安缘。
使者道:“请看一段视频。”
服务生站在使者旁边,将大大的电脑屏幕面对众人,播放了一段视频。
开局是一扇门,门上贴着“174”的牌子。
一只男人的手握住门把手,将房门推开,五个人鱼贯走进房间。
房间是非常普通的客房格局。
进门左手边是衣柜,衣柜里挂着毛巾和睡衣。
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里面有洗漱台、马桶和隔离浴室。
进去是房间,两张单人床,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一台电视,桌上放着水壶、杯子等。
镜头里共有三男两女。
长发红裙女一进门就进卫生间,关上门,里面传来水声。
年轻的白衬衫男拉着年轻的马尾辫女的手,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大学生。
另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眼镜男和一个四十多岁的憨厚大叔。
马尾辫女进门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抱怨:“手机没有信号,大雨下个不停,还要五个人挤一个房间,睡都睡不好,早知道就不来这种鬼地方了。”
白衬衫男哄她:“一个晚上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憨厚大叔笑呵呵地道:“今天晚上我睡沙发,你们四个可以女的睡一张床,男的睡一张床,应该不会太难受。”
马尾辫女咕哝:“这家店建在山里,又旧又小,还不知道晚上安不安全……”
眼镜男道:“不用担心,如果真有危险,三位男士保护两位女士,应该还是不难的。”
红裙女从卫生间走出来,笑笑:“楼下的开水估计烧好了,我下去吃碗泡面再上来,顺便帮你们拿。”
说罢她伸手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出,在镜头中消失。
镜头转回房间里。
马尾辫女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算了,随便看点电视,打发时间。”
电视屏幕亮了。
马尾辫女反复换台,抱怨:“怎么只有三个台啊?要么是新闻,要么是电视购物,要么是在线上课,上的还是微积分,真是没意思。”
憨厚大叔道:“那就看本地新闻吧。”
白衬衫男从马尾辫女手中拿过遥控器,换台:“看电视购物吧,看一会就睡着了,一睁眼天就亮了,挺好的。”
几个人都笑了。
眼镜男道:“现在才晚上八点多,我去楼下问问有没有扑克或麻将,有的一起玩。”
他也拉开门,走出去了。
房间里,憨厚大叔进卫生间了,白衬衫男和马尾辫女相拥着窃窃私语。
视频到此结束。
使者道:“五个人中,有一个是鬼,有一个是在逃杀人犯,我会再放一遍视频,放完后,你需要立刻指出谁是鬼,谁是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