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维知道安景瑞回家之后,次日清晨就坐着送食材去菜馆的面包车赶到南城,直奔别墅。
一见到安景瑞,他立刻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对方,良久才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安缘看得出来,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年纪差不多的缘故,似乎更有共同语言。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安景维一直跟安景瑞待在一起,两人一起去看望老人家,一起去菜馆帮忙,一起去鸿运公司和安源小区走走,还去了两人读过的幼儿园、小学和中学……
晚上,他们两个人加上安正明,经常坐在一起喝酒,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三天之后,安景维该回村里了。
安景瑞因为要优先陪伴老人,没有跟他一起下乡。
下午两点到五点,菜馆休息。
几个人一起在菜馆吃过午饭后,安景瑞目送安景维坐车离开,而后坐上安缘的车,准备前往医院看望老人。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到熟悉的那串数字,微微拧眉。
他刚回国就换了手机号码,对方这么快就查到了他的新号码?
不愧是学霸。
犹豫几秒后,他还是接通电话,声音很淡漠:“喂?”
对方的声音很急切:“景瑞,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现在还好吧?”
安景瑞平静地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也不用再打电话给我了。”
对方道:“你等等,我已经回……”
安景瑞挂断电话。
但对方不断打电话过来,他干脆将手机设成振动,拒不接听。
安缘只管安安静静地开车,什么都没问。
菜馆离老人家住的医院有点远,一路上要经过很多路口,安缘的车开开停停,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医院。
她刚把车停在路边,刚想下车,就有一辆小车飞驰而来,挡在她的面前。
一名穿着干练的年轻女人下车,快步走到车前,挥手。
安景瑞微微沉着脸,对安缘道:“你在车里等等,我把她打发走后你再下车。”
安缘笑笑:“好。”
安景瑞下车后顺手把车门关上,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我们去旁边说。”
那个女人扫了车里的安缘一眼,跟着安景瑞走到四五米远的地方,而后表情激动地对他说着什么,双手还不断地挥舞着,肢体语言相当的丰富。
安景瑞的反应也很激烈。
他的脸上完全没有跟家人在一起时的那种温和、亲切,只有冷漠与阴鸷,嘴里不断地吼着什么,大幅度地摇头和摆手。
显然,他跟那个女人完全谈不拢。
两人吵了足足五六分钟后,那个女人抓住安景瑞的手臂,似乎想要说服他,但他用力扒开女人的手,上前几步,拉开女人的车子,似乎在要她离开。
那个女人哭了。
安景瑞无动于衷,表情愈发地冷酷。
那个女人不肯上车,继续哭。
安景瑞于是丢下她,大步踏进医院大楼。
那个女人又追进去。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门口。
安缘没有动,只是表情有些冷肃,眼里甚至透出一股杀气。
又过了好几分钟后,那个女人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边走边抹眼泪,走向自己的车子,而后开车离开。
安缘的手机响了,是安景瑞打过来的。
安景瑞的声音很柔和:“小缘,我已经进入住院大楼了,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送我过来。”
安缘微笑,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挂断电话,她慢慢开动车子,眼神比寒冬的风更冷。
脑子更是转得比车轮还快。
“神迹”的隔音很好,坐在车里,很难听清楚几米外的说话声。
但是,她会读唇语。
安景瑞跟那个女人的对话,她几乎都“看”懂了。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安景瑞突然一个人偷偷地回国却不告诉任何人,还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安景瑞竟然是被学校开除的!
开除的原因,是他诬告导师剽窃他的毕业论文!
她当然相信安景瑞是清白的。
那个女人是安景瑞的同学,两人同属一个系,但不同专业,导师也不同。
安景瑞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收集、分析、归纳各种大数据,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高效、实用的大数据模型,这些资料完全可以直接应用于高级人工智能的研发。
然而就在他满怀喜悦地将这些资料写进他的毕业论文,等着拿到学士学位证风光回家时,却发现他的数据和大数据模型出现在导师的论文里。
他的导师凭借这篇论文获得了大奖,名望再上一层楼。
那一刻他彻底崩溃了。
他跑去找导师理论,质问导师为什么这么做,导师拒不承认剽窃他的数据,还严厉地批评他弄虚作假,心术不正,竟敢将导师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他不服气,实名向校方指控导师剽窃他的数据。
然而他的导师是业内赫赫有名的专家,其拥有的人脉、地位、威望足以轻松碾压无钱无势、无背景的他。
他的努力在导师的权势面前,纯粹是以卵击石。
他所提供的证据没能说服校方,或者说校方更相信导师提供的“证据”。
他多方奔走,甚至将证据公开,拼尽一切想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但是,没有用。
他的同学、朋友都说这种事很常见,劝他忍下这口气,为了拿到学士学位证主动向导师道歉认错。
他的导师也“大度”地表示,只要他知错能改,自己一定会原谅他。
但他不!
与生俱来的傲骨让他誓不低头。
他又向权威期刊、权威奖项组委会、相关学术组织等举报导师的剽窃行为,甚至举着横幅在校园里静坐……全都没有用。
不仅如此,他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导师,导师暗中指使他的同学、研究伙伴去指控他品行不端,他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最终,学校宣布开除他。
身心俱惫的他一度站在学校的高楼上,想拉着他的导师一起去死。
但他想到他的家人,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独自返回国内,蜷缩里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
知道真相的安缘异常愤怒。
愈愤怒,愈冷静。
“用身份、权威去碾压一个无钱无势的学生,很了不起吗?”她露出一个冷酷、嗜血的笑,“我将以牙还牙,让你品尝到被你剽窃了人生的学生们是怎么样的心情!”
“你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无法弥补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