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洛深,洛渊就露出那种阴冷、嘲讽的眼神,五指插进额前的发间,扣在脸上,似乎不想让安缘看到他魔鬼般的表情。
他没有直接回答安缘的问题,而是反问:“安小姐觉得,什么事情能让我妈妈在那种时候离开我,一个人跑去楼顶?”
安缘把自己代入韩婉月,细细琢磨:“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洛琛当时和别的女人在楼顶幽会,那个女人可能还是你妈妈非常在意的仇人、亲人或者朋友、亲信等,让她意想不到,无法置信,非要亲眼确认不可。”
“合情合理。”洛渊森森地低笑,“我和我姐姐也这么认为,花了很多时间去调查洛琛那时的行踪。”
“我姐姐甚至不惜跟洛琛翻脸,直接问他当时在做什么。”
“洛琛开始时不肯说,后来终于招了。”
“他当时确实在和别的女人幽会,但不是在楼顶,而是在卫生间。”
“我们调查过,在大厅熄灯之前,确实有一个身形娇小的男子进了二楼的卫生间,洛琛则在大厅熄灯后进去。那个年轻男子确实也是某个女人装扮的。”
安缘:“……”
那个洛琛,真是渣成灰了。
难怪洛渊都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她又问:“除了通往楼顶的通道,还有别的方式可以绕开监控,悄悄上到楼顶吗?”
“有。”洛渊道,“洛家主楼分三层,一楼高4.5米,二楼和三楼高3.5米。身手灵活的人,完全可以从二楼、三楼的阳台爬上楼顶。”
“二楼和三楼的监控确实存在一些死角,另外,如果有人利用深夜或者下雨的机会提前从阳台爬上楼顶,监控是拍不到的。”
“我调查过所有有动机谋害我妈妈的人,案发时她们都在大厅里。”
“当然,不排除有些人存在谋害我妈妈的动机,但我不知情。”
安缘又细细地问了一些问题。
基本上,她能想到的洛渊也都想到了,而且也都仔细去查了。
安缘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喝茶,脑子则在高速运转,将所有的线索都整合起来,寻找其中的逻辑、共同点与异常点。
洛渊同样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后,洛渊看到安缘喝完了一杯茶并把杯子放在桌面上,才问:“安小姐有结论了吗?”
安缘抬眼,注视他:“我想到的最大一种可能性,就是集体作案。”
洛渊对她的答案并不感到惊讶:“你说。”
安缘:“就你告诉我的线索,很可能是洛琛的情人们联手策划了这起案子。”
“当天晚上,她们一起混进你的生日宴会,接近你的妈妈,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她炫耀自己与洛琛的关系,一次接着一次地刺激她,并诱导她不停地喝酒。”
“你妈妈再怎么伤心和愤怒,也绝对不可能在你的生日宴会上跟她们起冲突,只能忍着。”
“在大厅熄灯以后,有人故意制造混乱,拖延开灯的时间。”
“在这过程中,洛琛悄悄离开,你妈妈可能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以为他去楼顶上跟别的女人幽会,也悄悄离开现场,前往楼顶。”
“虽然不知道楼顶到底有什么,但她被引到了楼顶的边缘,同时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或者惊吓,从楼顶摔下来。”
她做出最后的结论:“如果真是集体作案,一定有主谋或者策划者。”
在安缘叙述的时候,洛渊一直微微闭着眼睛,缓缓转动手中的杯子,安静地听她说话。
直到安缘说完,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黑暗的眸光深不见底:“我也这么想。”
“我一个接着一个地抓住洛琛的情人,逼问真相。”
“她们都说她们只是收到过匿名短信,短信让她们在我的生日宴会上刺激我妈妈,顺便让我妈妈多喝酒,好让我妈妈在宴会上出丑。”
“其中一个女人收到的短信是,让她悄悄告诉我妈妈,说洛琛将在大厅熄灯后前往楼顶,和她最信任的姐妹兼有夫之妇在楼顶上幽会。”
“她们说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我妈妈,更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那种程度。”
“我用了很多办法,始终追查不到主谋。”
安缘默默点头。
在十几年前,手机号码尚未实行实名制,随随便便就能买到不记名的手机卡。
从这个角度去查,不可能有结果。
“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主谋是谁。”洛渊低低地笑,笑容透着隐隐的邪气与疯狂,“安小姐,换了你,你会怎么办?”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问题可能是无解的。
但对安缘这类人来说,这不是难题。
“换了我。”安缘平静地道,“既然无法确认主谋或者找到主谋,就把所有的嫌疑人当成凶手。”
她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全部嘎掉。”
洛渊深深地注视她,眼里透出愉悦之色:“安小姐,你说的这些,让我很开心。”
“开心得要命!”
他轻轻握住安缘白白净净、不染尘埃的手,抬起来,放到唇边,低头轻轻一吻,而后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就像在寻求她的体温与慰藉。
“这么多年来,我就是这么做的。”
“凡是有嫌疑的,我一个都不放过。”
安缘眼如春水,脸如朝霞。
这样的洛渊其实是有点疯狂的,甚至是有点神经质的,但是,她不讨厌,也不害怕。
天才嘛,都是这样的。
包括她。
她感受了一会后,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报复她们的?”
洛渊睁开眼睛,面带微笑,说得意味深长:“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