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呼啸,雪花飘飘洒洒,虽不大但却令人讨厌。晁盖没打算顶着风雪返程,而是从水路返回济州。率队来到广济河边已是夜晚,倪云得知消息提前派船接应,连人带马,神不知鬼不觉地登船。
受伤的徐宁及家小安顿好,大摆酒宴庆祝。肥鸡胖鸭,以及各类江鲜,应有尽有,摆满了几大桌。
晁盖把两个大金锭子塞到鲁智深怀里:“大师,之前钱有大用,现在补上,这是你的安家费!”
鲁智深掂着金元宝,爽朗的大笑:“哎哟,百两黄金,洒家在逃亡的路上多曾听说晁家庄待遇极好,有这规矩,没想到,真金十足,洒家留着吃酒。”
大和尚没有客气,直接揣到怀里,笑过之后正色道:“庄主,咱们兵强马壮,不知要如何安排洒家。”
显然有小叛徒韩世忠,大师多少了解晁家庄的情况,猛将如云,兵甲数万,自然非常关心今后位置。
“嗯,大师原是西军军官,武艺高强,弓马娴熟。”晁盖思索了片刻,回道:“独领一军,任大师选。”
“好,那洒家去步兵!”鲁智深哈哈大笑,当即表态。
晁盖也希望大师选择步兵,成为扛把子式的人物。胖大和尚这么爽利,正合心意,也是求之不得。
不过,他没有厚此薄彼,提醒道:“大师,庄上不缺马!”
大师就是大师,睿智的摆手:“哎,洒家擅长步战,阵前斗将的时候,难道还会少了洒家的马不成?”
“哈哈哈,扬长避短,大师高,来,我敬大师三碗。”晁盖哈哈大笑,端起酒碗就跟和尚推杯换盏。
鲁智深无肉不爽,无酒不欢,抱起酒坛,笑开了花。
这时,徐宁洗漱干净焕然一新,拄着拐杖来到船舱,急吼吼地问:“庄主,不知要怎么安排徐某?”
“哎呀,徐教师为何不安心将养。”
宴席上鸦雀无声,晁盖,鲁智深等人纷纷迎上去。
“入伙需趁早,徐某岂能落后他人?”这个明明身上有伤却出现的汉子,那张随和的脸上充满执着。
任凭众人劝说也要列席宴会,这种精神值得提倡!晁盖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排软座,又以茶代酒。再让伙房做些清淡菜肴,煲些药粥供徐宁享用。
众人酒来杯往,畅谈军事。
鲁智深,李逵两人大说大笑,大扇大叫,非常活泼。
说起奇闻趣事,船舱内欢笑声不绝。
……
汴梁码头十数里外的水域中,一艘千料大船徐徐飘荡。船上的军卒禁军装扮,船上插着官商旗帜。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晁盖明白这个道理,宦官给的便利自然发挥到位。船上钱财两百多万贯,总不能带着这些死物回去?
汴梁码头,招募熟练水手,泥瓦工匠,收购各类物资,船只的招牌依旧在,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汴梁城中的天香阁和众酒楼商铺安然无恙,正常营业,生意火爆,没有遇到做公的盘查,城里热闹非凡,也没有听到不利的风声或谣言。
说明,前两天凉城事件跟晁家庄无关。
晁盖也没有掉以轻心,派出大量斥候打探,又通过飞鸽传书,让朱富多留意有关山东或异常的消息。
同时他趁着这个机会,大肆采买物资,又让人去城里以优渥条件招募工匠,把金钱转化为硬实力。
晁盖其实也在等待,等那些宦官再来交易。虽然有了汤隆,蒲大师,但还未起步,况且买的便宜。成本对半价,哪怕脑袋长泡,也会选择先采买。
可是——
一连过去了三天,卞梁城仍在为几天前的事情议论纷纷。朝廷方面至今未查清是谁,也没有有用信息。不少太学学子,文人骚客暗中痛斥无能!
徐宁勾结强人杀死百多禁军逃脱,画影图形四处抓捕的消息,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骂声不断。
汴梁码头和城中招募和收购非常顺利。
之所以顺利,是他们地位不高,偏偏禁军还抢夺饭碗。在汴梁城生活艰苦,条件优厚自然吸引而来。
唯独晁盖最期望的那群宦官没有现身交易。
前几天夜晚闹得事情太大,或是风声紧,又或是宦官警觉。说好的还会有船队来,至今杳无踪影。
估计说好的长期合作,黄喽!
“哎,收获颇丰,是晁某贪心不足蛇吞象。”晁盖站在甲板上眺望汴梁城的方向,自嘲似的笑了笑。
几天来陆陆续续招募了数百水手,工匠,又多了十多条船只。布匹,棉花等各类物资收购不少。
汤隆,郭盛也从卞梁城归来,带回来百多个军器监的老工匠,数百木匠,泥瓦将,拖家带口的登船。可都是晁家庄急缺的人才,这趟收获太大了。
“哥哥此言差矣!”旁边的鲁智深听到这话,脑袋连连摇晃:“你请我愿,不偷不抢不逼迫,大把金钱如流水,互惠互利的买卖,又怎能说是贪心。”
鲁智深以前就听说山东晁盖最是慷慨仗义,为人豪爽。这几天来可是亲眼所见,别说收购船只和物资,就连每天采购的江鲜鱼虾也只会多给绝不少。
从城里招募来的工匠,只要登船就给一年的工钱。对待手下极其优待,一天三顿顿顿有肉,敞开肚皮吃管饱。包括那些刚招募来的工匠及家小。
两三千人,人吃马嚼,用得可都是钱呐!
饶是对金钱不怎么看中的鲁智深,都有些心惊肉跳。此人视金钱如粪土,能有这般作为,绝非偶然。
“大师说的对,买不成,那就只能锻造更强的战甲。”晁盖笑了笑,便让传令兵通知倪云扬帆启程。
是的,几天时间,城里滞留的军卒纷纷来到码头回合。天香阁楼等酒楼,商铺稳定,又在繁华的变凉城外收购下几家村店,是时候启程返回济州。
“升帆,起锚,转舵。”
随着倪云在旗舰上吹响沉闷的号角,各艘船上的纲首吼声如雷,一艘艘船只先后退出港湾并转向。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呼喊快看那边。原本准备回舱吃几杯酒的晁盖和鲁智深止步,循声望去。
一支船队浩浩荡荡地驶来!
乘风破浪,速度非常快,很快便靠近码头。足足有三十多艘大船,可以清晰的看见桅杆上金龙旗帜飘扬,甲板和两侧上军卒昂首挺胸,手持利器。
“哥哥,是京师水军。”鲁智深见多识广,看见旗帜眼睛眯起,不由握紧禅杖:“莫不是消息走漏?”
“大师,不必那么紧张。”韩世忠看到过很多次,早就已经麻木了。嘲讽的笑了笑:“来的好巧。你今天有眼福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鲁智深大智若愚,闻言便醒悟过来,骂着直娘贼。
“不可大意,全体戒备。”晁盖也有些惊喜,尼玛,刚才还在念叨呢,这简直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喜归喜却没有盲目乐观。令队伍做好战斗准备。
二十来条船只驶入江心,方向调转,缓缓航行随时加速,甲板上没什么变化,船舱里人人手持器。
好在,担心是多余的。
晁盖期待的宦官们现身了。
那支船队在靠近码头并未停泊,直奔晁家船队驶来。待到靠近百多米处,为首舰船上尖锐呼喊响起。
“韩队长可在?咱家来啦!”
“王大官,在这呢!等你多时了。”韩世忠听到熟悉的声音,暗骂死太监,却是奋力挥手,高声回应。
两支船队相遇,逐渐远离码头。
两艘旗舰并排行驶,晁盖冲甲板上的老熟人王阁长打招呼,后者看见他明显很吃惊,随即又恢复正常。
就像是出乎预料,你怎么在这里的意思?
晁盖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跟这位宦官攀谈了几句。如询问哪里强人作乱等话题,接着便展开了交易。
晁盖本想去看看,却被韩世忠拦下来,跟鲁智深带人去查看,好在船上无埋伏,宦官只为钱。
仍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半个时辰后,便完成了这场交易。
晁盖获得了好几千套铁甲,神臂弓,连船带物资等等。王阁长则是得到了金山银山,数十万钱财。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那艘两千料的旗舰掉头,甲板上王阁长笑容灿烂:“晁庄主,来年开春,征讨梁山,祝旗开得胜。”
“王公可是有什么消息?”晁盖暗道不好,连忙追问。
“呵呵呵,有人保举你剿匪,杨公也在中间说了话。圣上准了,提前恭喜庄主,过段时间便有诏书。”王阁长笑容满面,没有明说却也没有隐瞒。
“我靠,肯定是那个老狗。”晁盖瞬间就想到郓州赵知州,自然也想到是谁这般下作保举自己剿匪。
“王公,晁某无心入仕,只想做个富商。”
“晁庄主,你糊涂啊!多了个身份,做事名正言顺,谁敢管?”王阁长笑了笑,点拨一句便走了。
火急火燎地小跑进了船舱,闯入一处舱房,里面有好几个穿着锦袍,皮肤白皙的宦官喝茶等待。
王阁长把交易的事情叙说过后,又有军卒把几个装满黄金的箱子抬了进来。接着几人便窃窃私语。
“靠尼玛,老子真要当官了?!”
而在甲板之上,晁盖呆愣好半晌反应过来。在骂骂咧咧声中,接受完毕战船后荡桨摇橹,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