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村的这个蒲家颇有来历,追溯到三国时期蜀汉的蒲元家族,也不知道哪代从西川迁移到此落户。
蒲大师这个技艺精湛的铁匠大师多次拒绝朝廷军器监的招揽,为什么会窝在小山村里是有原因的。
他膝下有三子,二儿子,三儿子跟在他身边钻研锻造。大儿子七八年前在朝廷军工作坊中任职,由于为人耿直,与人发生争执,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蒲大师找了很多人都没有查明白,心怀怨恨不入仕。
具体细节不知道,晁盖也没有过多问,也没有说招揽的话。曾经看过心理学书籍的他最是清楚。世上每个人性格,思维,想法等诸多方面存在差异。
不扯那些玄奥的,运用在当前情况!
武将或许只要脾气相投,又相互顺眼,就能结为兄弟。把这套用在文人身上不合适,思想层面要合拍。自身也需要有能力不能短视,才会有人相投。
最麻烦的就是这些有本事,又活了大半辈子老家伙!
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因为活得久见得多,人生阅历,生活经验丰富,你懂得他都懂。你不懂的看不透的,反过来教教你。
用拉拢武将,文人那一套都不适合。
所以晁盖没有贸然提及说跟我混,保你荣华富贵。而是在脑中快速思索,用何种办法对症下药拉拢。
三人在书房中喝茶,闲聊了一会!
他突然灵光一闪,在朱敦儒震惊的目光中,拉着蒲大师来到后院的铁匠铺,甩开膀子亲自烧炉打铁。
晁盖坚信与其胡吹大气,不如来个实践!
别说是朱敦儒吃了一惊,就是蒲大师也被整的懵圈。直至看到晁盖熟练的拉动风箱,老头连连称赞。
转眼到了中午,冬日的阳光洒落,带来久违的温暖。
蒲家后院铁匠铺内上演着一幕试刀大戏。
晁盖花了几个小时粗糙锻造出了一把晁府制式军刀。结合了陌刀和马刀的特性,马上步战,皆可用得。属于大型刀,柄长刃长,可单手握,亦可两手同时握把。刃薄背厚,锋利无比,杀伤力惊人。
他正拿着这把长刀跟蒲大师及其弟子锻造的钢刀碰撞。
哐啷哐啷,一把把寒光闪闪的钢刀折断。
接连砍断七八钢刀,那把刃身来不及精磨的长刀口才崩了个缺口,把蒲大师带着所有人看的瞠目结舌。他们自认为自己的刀很好,却不曾想是这样。
“哎,时间来不及捶打,不然砍个二三十把刀不成问题。”晁盖看着刀口的缺口,不满意的摇头。晁家军卒最普通的制式军刀都如他说的那样厉害。
就更别说亲卫营的佩刀,那是最顶尖的。
早就寻过来的郭盛和几个亲卫,哐啷啷纷纷抽出腰刀。刹那间紫薇薇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夺人二目。
一把把长刀寒光闪闪,如镜般的刀身映出人的面孔。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了几分凉意,冷森森,令人胆寒。
亲卫营,每一把都可以说是宝刀。
蒲大师见到这些刀出鞘带来的寒意,便知道是宝刀。他自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锻造不出这样的刀。
别说是雪亮的钢刀!
就连晁盖随意锻造,他倾尽全力都没有把握能比得上。这就让他对自己沉浸多年的锻造技艺怀疑了。从头至尾,把这些年从熔炼到锻造回想一遍。
并无纰漏,可问题出在哪?
“晁庄主,为何会是这般?”蒲大师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随即回过神虚心求教:“不知需要注意哪些?”
晁盖在这锻造方面有发言权,也没有隐瞒:“晁某改良了锻造方法,入炭吸附增强钢铁硬度,又熔炼多种金属增强柔韧性,如此方才锻造宝兵。至于具体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有时间好好探讨。”
晁盖呵呵笑道,看向蒲大师抛出了橄榄枝:“大师,在小山村虽然安静,但闭门造车可要不得。晁家庄锻造作坊需要一个有能力的总管,不知道您老愿不愿意去?到那里,你就会知道锻造有很多窍门,相互交流,多多尝试也能够使得技艺更进。”
蒲大师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断刀没有接话。
朱敦儒在旁边看不下去,走到老头的身边劝说道:“是啊,蒲大师,我和老闻都被说动了过去看看。你就不要固执了,树挪死,人挪活,换个地方。”
“大师,晁家庄只有兄弟间的情谊,没有官场的龌龊。你去了绝对不会后悔,蒲家定会再次崛起!”晁盖跟朱敦儒一唱一和,劝说这位铁匠大师。
“你这老头儿,我哥哥邀请你那是看中你的一身本领。就这样白白的糟蹋,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李逵这个家伙总算没有犯浑,一番话说到了点子上。可指着老头唾沫横飞,一点礼貌都不讲。
偏偏这个汉子长相凶恶,几个铁匠学徒不敢靠近。
然而,或许是李逵这套还真管用,或许是真渴望恢复祖上有的昔年荣光,又或者是为了其他什么。
蒲大师接过晁盖手中长刀摩挲弹动,一咬牙一跺脚:“罢罢罢,老夫便拖家带口投奔晁家庄。”
“哈哈哈,大师,你绝对不会后悔。”晁盖大喜过望。有这么一个锻造技术精湛的大师加入,锻造坊有了总负责人,铸造兵器铠甲这一摊少操很多心。
蒲大师加入,这可是件大喜事!
晁盖让人置办一场酒宴,朱敦儒,闻焕章,郭盛,张三李四等人入席,众人推杯换盏,大说大笑,大扇大叫。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作罢!
临走前,他又让青草蛇李四带几个人留在这里帮着大师收拾家当。与朱敦儒和闻焕章前往汴梁码头。
临近傍晚才返回汴梁城!
晁盖带人刚踏入天香阁,朱富就匆匆地迎了上来:“哥哥,你回来啦!樊楼李行首差人请你去吃酒。”
“靠,老子这么快就被惦记上了?”晁盖龇牙咧嘴,在心里暗骂借鉴是不对的,也是容易出问题的。
“你是怎么回复的?”
“我说你不在,小厮让我把话带到。”
“你做得不错,你没看见我,不,我还是去其他地方。”
一问一答之间,晁盖止住脚步,转身就准备向外走。这个天香阁离樊楼那么近,呆在这儿不明智。
“哥哥,李行首从来不主动邀请别人,你可是头一个。”朱富见晁盖这种举动,挤眉弄眼的笑道:“整个东京汴梁城不知有多少人想去都没机会。”
“兄弟,你应该懂得,我是有家室的人吶!”晁盖看到朱富笑得猥琐,本想说点啥最终却是叹气。
“你家的那位会支持你去逛窑子?”
“嘿嘿,我哪敢!”朱富尴尬地一笑,随即又正色道:“哥哥,小弟认为李行首背后有靠山,又认识不着达官显贵,结交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愚兄又何尝不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晁盖正气凛然,摇头如拨浪鼓,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我等七尺男儿,干大事业之人。对得起妻儿也是我等务必遵守的,胡搞瞎搞,又成何体统?”
“这件事我意已决,休要再提,我去其他地方安顿。”任凭朱富如何挽留亦是脚步不停,带着郭盛,张三等人离去,看得笑面虎连连感慨真英雄也!
可是,就在短短三天之后!
天香阁装修完毕,宣传打得火热,只等着开张大吉!
红阳西斜,霞光洒落!
晁盖满脸“我靠”的郁闷,带着郭盛,吕方并几个亲卫来到樊楼,想起跟朱富所言就觉得脸颊发烫。豪言壮语放出去没几天,这脸就被打得啪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