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咚咚咚的战鼓声震耳欲聋。
田野间,一名名手里兵刃的军士越过了草垛,大步向前冲锋。
他们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敌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黑压压的两支军队正在迅速地迫近对方。
校尉姚林也放弃了马匹,以步战的姿态加入到了冲锋的队伍中。
他的心里很明白。
他们的兵力处于弱势,要想赢,要想活着,那就必须要打出舍生忘死的气势来!
他这位校尉必须要身先士卒,以振奋军心士气。
他起初的确是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最前方的。
可麾下的左骑军将士不断地超过了他,现在他的视线已经完全被挡住了。
他已经看不到对面的敌人身影了,他只能看到那一片竖起的长矛和一个个涌动的后脑勺。
“将营旗给我举高一些,撑稳了!”
“让所有的将士都知道,我也在战场上!”
现在唯一能够证明他还在战场上的就是他身边的那一面黑边红底的旗帜了。
这是他三河营的营旗!
他这位三河营的校尉在什么地方,那营旗就在什么地方。
可以说,只要看见营旗,那他这个校尉就必定在旗帜下!
“嗖嗖嗖!”
“嗖嗖嗖!”
天空中响起了嗖嗖的箭矢声音。
“镇南军放箭了!”
“举盾!”
前方有三河营的将士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姚林听到了前边的提醒,他忙将一面小圆盾举起来,护在了自己的头顶。
他的步伐不停,依然在大步向前。
在他的前后左右,凡是有盾牌的刀盾兵,都纷纷地举起了盾牌。
“叮叮!”
“噗哧!”
“啊!”
箭矢来的很快。
一支支箭矢凌空攒射而来,落在了冲锋的队伍中。
箭矢落在身穿甲衣的左骑军军士的身上,锋利的箭矢和甲衣碰撞,发出了叮当的脆响。
也有倒霉的军士被从天而降的箭矢穿透了身躯,受伤发出了痛呼声。
几乎是在镇南军的箭矢飞落的同时,布置在两翼的左骑军弓弩兵们也都张弓搭箭,对镇南军的冲锋队伍放箭了。
双方的箭矢你来我往,冲锋的队伍不断有人倒下。
“不要停,给我往前冲!”
姚林面色紧绷,扯着嗓子在大喊着。
他已经能够听到前方那震天的喊杀声了。
他越过了田埂,踩过了那略显泥泞的水田。
周围都是大口喘息的将士。
“扑通!”
有紧张的左骑军将士滑倒在地,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
“起来!”
姚林伸出手,将那倒地的军士拽了起来。
“多谢...多谢校尉大人!”
这军士看到是自家校尉大人拉他起来的,他有些受宠若惊。
姚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吧?”
“就是脚崴了一下。”
“还能动弹吗?”
“能!”
“脚崴了,手又没崴,还能拎刀子杀人!”
“校尉大人,我先上了!”
这左骑军军士说完话后,直接转身一瘸一拐地跟着冲锋的队伍继续往前冲。
“他娘的,逞什么强!”
姚林咧嘴笑了,旋即大步跟了上去,很快就越过了这名受伤的左骑军军士。
又往前冲了几十步的距离。
视线中开始出现伤亡。
有方才冲在前边的左骑军军士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上扎着一支支箭矢。
有的人还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还有一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空气中开始出现了血腥味。
姚林也没功夫去管这些受伤或者死亡的将士。
因为前边喊杀震天,双方已经接战了。
“跟紧了!”
姚林再次转身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的掌旗兵,喘着粗气冲向了前边喊杀最激烈的地方。
越是往前,头顶的箭矢越多。
嗖嗖的箭矢宛如催命符一般,不断从头顶掠过。
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既有镇南军的,也有左骑军将士的。
在双方交战最激烈的锋线上,大量的双方将士聚集在一起,正用各种兵器朝着对方的身上招呼。
密密麻麻的将士挡住了姚林的去路,大量的军士拥挤在一起,正在往前涌。
对面镇南军同样大量的兵马也朝着这边攻来。
前边交战激烈,后边的将士却搭不上手。
姚林这位校尉大人被迫向左侧人群稍稍不那么密集的方向突进。
他这么一动,大量的左骑军将士也跟随着他朝着这个方向攻击,气势如虹。
前方的人群不那么密集了,姚林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敌人。
那是身穿着灰色军衣的镇南军军士。
他们正挺着长矛,呐喊着朝着自己这边冲来。
姚林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跟随而来的左骑军军士,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杀!”
姚林紧了紧套在自己手腕上的刀带,吼了一嗓子后,纵步冲向前方的镇南军队伍。
镇南军也注意到了姚林身后的这一面旗帜,看到了姚林身上穿着的精良甲衣。
数十名镇南军军士嗷嗷叫地扑了过来,欲要将姚林这个大官儿剁了回去领赏。
面对数十名气势汹汹的敌人,面对那明晃晃的兵刃,姚林的心里有些发虚。
可是他是校尉,此刻已经没有选择了。
在这样的战场上,他不能退,不能怂!
他的身后是跟随的将士,他要是退缩了,不仅仅会让人看不起,也会导致士气崩坏。
“保护校尉大人!”
就在姚林准备豁出去拼命的时候,好几名亲卫已经大喊着越过了姚林。
“噗哧!”
“噗哧!”
长矛刺穿了这亲卫的身躯。
几乎在与此同时,也有亲卫挥刀砍翻了迎面而来的镇南军军士。
“死!”
姚林看着一名自己的亲卫替自己挡住了几只长矛缓缓瘫软倒地。
他不顾对方有数人,怒吼着就冲到了对方跟前。
长刀劈砍出去,一名手持长矛的镇南军面门被劈中,惨叫着仰翻倒下。
姚林的长刀顺势横扫,又两名镇南军军士被逼得连连后退。
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就被冲上去的左骑军军士连捅带刺地掀翻在地。
“嘭!”
姚林纵步上前,将一名镇南军军士撞翻在地。
“噗哧!”
他手里的长刀翻转,刀尖向下,直接扎透了对方的心窝子。
那镇南军军士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望着姚林,鲜血从嘴里往外涌。
姚林拔出了长刀,又狠狠地扎了两刀,那镇南军军士抽搐了两下,当场断气。
姚林抬起头,看到追随自己的将士已经一个个飞跃向前,将迎面而来的数十名镇南军给打得节节后退了。
他不甘示弱地也冲了上去,掌旗兵护着那一面迎风招展的三河营营旗,紧随其后。
两支军队在田野间爆发了大规模的野战,战斗一开始就趋于白热化。
在这样的大规模混战中,比拼的除了双方的兵力外,还有彼此的体力、战斗意志和士气。
姚林率领的左骑军虽然只有四五千人,可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壮汉子。
他们披甲率达到了惊人的五成。
反观对面的镇南军虽然声势浩大,可他们兵员良莠不齐,兵器也很短缺,披甲率一成都不到。
双方在刚交战的时候尚且看不出差距。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左骑军这边越战越勇,镇南军则有些稳不住阵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