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陆续有游曳在战场外围的哨骑返回了兵营。
他们带回的消息让张云川他们对复州军的动向更加的明晰。
左骑军第二军团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张云川和大熊、刘黑子等人的神情都颇为古怪。
张云川双手托着下巴,分析道:“从现在获得的消息来看,这大兴县的复州军真的是想跑了。”
“只是让我纳闷的是,他们白天还在拼命的死守,并没有撤退的迹象。”
“可现在却是毫无预兆的撤退,着实是让人想不通。”
“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张云川作为左骑军的最高统帅,做每一件事都很小心翼翼。
复州军固守在大兴县城内尚无须担心,他们只需要奋力攻城即可。
可现在复州军突然弃城而走,反而是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摸不清楚对方的底了。
他的心里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担心对方耍什么花招。
大熊看着陷入沉思的张云川,他开口道:“大将军,我看这事儿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我们打了大兴县这么多天,我们虽然伤亡不小,复州军也不好受。”
“这城墙都快被我们轰塌了,他们要是继续死守的话,迟早会被我们全捂死在里边。”
“所以啊,他们现在趁着天黑撤离,估计也没什么阴谋,完全就是想逃出去,避免全军覆没而已。”
张云川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复州主力大军现在都撤了,他们继续守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张云川对大熊他们道:“不管如何,现在的战场形势发生了变化,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这战场上的每一次变化都有可能决定战事的胜负,粗心大意不得。”
“是!”
大熊和刘黑子都点了点头。
他们也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现在带的兵马越多,他们就愈是小心谨慎。
以往手底下只有几十上百人的时候,往往就是凭着一腔血勇,没有那么多顾虑。
如今那么多兵马掌握在他们手里,任何的一个决定,都有可能造成无数人的死伤,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监军使刘黑子看向了张云川。
“大将军,现在乌漆墨黑的,敌情不明,我们大军苦战了一天,体力消耗也不小,我觉得此刻不宜大举出动。”
“这万一战场上再有什么变故的话,我们恐怕没有能力去应付。”
刘黑子建议说:“我们可以派出小股部队试探性地追击,试探一番他们。”
“待情况搞清楚后,天亮后大军再出动,方为妥当。”
大熊也跟着附和道:“我也觉得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张云川沉吟后吩咐道:“派出两千人抢占大兴县城,同时再派两千人尾随追击,试探一番对方。”
“是!”
张云川的命令下达后,左骑军的兵营内很快就传出了喧嚣的声音。
兵马集结完毕后,校尉纪宁亲自率领了两千兵马直接占领了大兴县城。
纪宁兵不血刃的占领大兴县城后,迅速地搞清楚了城内的情况。
只见城内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复州军仓促撤离带不走的一些东西。
其中有不少瓷器、茶叶和布匹等物。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从宁阳府和东山府劫掠而来的。
除了带不走的这些财货外,还有数千名百姓手足无措的聚集在一起。
这数千人都是复州军从宁阳府和东山府征调的民夫。
这些天复州军守城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负责搬运物资,烧火做饭等等。
复州军突然的撤离,为了避免这些人拖累他们的行军速度,所以直接将他们扔在了城内。
纪宁在了解了情况后,迅速地向张云川进行了禀报。
与此同时,校尉何奎率领的两千兵马打着火把,沿着复州军撤退的路线跟了上去。
后半夜的时候,何奎率领的兵马和复州断后的一支部队交了手。
双方乒乒乓乓地打了一阵,因为互相摸不清楚底细,所以交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各自撤了。
天亮的时候,张云川得到了更多的情报。
他已经没了复州军突然撤离时候的紧张,反而是变得沉稳了许多。
他现在已经搞清楚了这一路复州军的情况。
他们的突然撤离并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他们仅仅是单纯的想要放弃大兴县城,向主力靠拢而已。
“传令狼字营、巡防营各部立即全线出击,将这一路复州军给我歼灭掉!”
在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后,张云川已经能够从容的下达歼灭的命令了。
当日他们制定的作战方阵就是零敲碎打,靠着牛皮糖的方式,蚕食消灭复州军的有生力量。
他们集中兵力打大兴县,就是想要吃掉这一股复州军,为决战做准备。
只是这些复州军战力不弱,又固守在大兴县城内,这才没能短时间内消灭掉。
可他们如今没了城池的庇护,那也没失去了一份依仗。
所以张云川决定赶在他们与复州军主力汇合前,将他们彻底地消灭掉。
张云川的命令下达了,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的左骑军狼字营、巡防营等部宛如离弦的箭一般,对撤退的复州军展开了追击。
傍晚的时候,狼字营就已经咬住了复州军的后卫部队,双方在几个小村子展开了激战。
......
复州,宁王王宫。
荡寇军大都督胡军以舒服的姿态躺在躺椅上眯着眼假寐,两名身段婀娜的女子正在给他揉肩捏腿。
一名军中的书吏站在一旁,正在给胡军念着前线送回的战报。
“陈浩南副将大人率部在刘家庄再次大败三香教贼军,斩获四千余人。”
书吏念完后,看了一眼胡军,胡军没有吭声。
书吏收回目光后,继续念了起来。
“胡毅副将大人率部在方山县与宁王世子赵永寿所部交战。”
“经过一日鏖战,我军击败世子赵永寿所部,斩获三千余人,赵永寿率残部向西退走,胡毅副将大人正率部追击。”
书吏又瞄了一眼胡军,又翻看了一份奏报:“参将潘英杀复州权贵一百三十七人,收缴其全部土地和财货,这些土地财货如何处置,请都督大人示下。”
书吏看向胡军的时候,胡军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胡军开口吩咐说:“潘英有功,留两成财货作为奖赏,其他的财货土地都分下去,按照官职大小分,每一名军士也要分到。”
“是!”
军吏忙答应了下来。
“踏踏!”
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军吏转头望去,只见参军孟安大步而来。
孟安走到胡军跟前,抱拳说:“都督大人,节度府那边来信了。”
胡军头也没抬地问:“说什么?”
孟安犹豫了几秒后说:“节度府责问我们为何擅作主张攻击左骑军所属的黑旗营。”
“要我们做出书面解释,同时要停止一切攻击行动,交出下令攻击黑旗营的将领,押解回平城问罪。”
胡军闻言后,开口问道:“这是节度使大人的话还是宋腾说的?”
“署名是长史大人。”
“呵呵。”
胡军冷笑了一声道:“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不用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