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射入山林,溪水潺潺而过。树静风止,空气也比昨日暖了很多。林中重重雾气还未散,墨烟缭绕……
经一晚的燃烧,火已熄,只留下未燃的零星几支柴火和烧尽的木灰....
秦陌寒微微睁开了眼,但身体依旧乏力,无法动弹。他看向怀中披着衣衫仅着肚兜,紧紧拥住他的娇小人儿。
她安详的闭着眼,秀眉微凝,发丝蓬乱,脸上的妆早已花了,还带着些许烟熏尘土的痕迹,看起来甚是可怜。她正睡得沉,长长的睫毛不时微微颤动几下。
秦陌寒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已处理好,而若离的裙角已被撕破,露出白皙的脚尖,也沾了泥土,还有点点划痕和血迹,若离自己都没注意,昨晚出去拾柴时竟不慎失了鞋履。而旁边地上不远处留有斑斑吐出的黑色血
迹………秦陌寒内心深处生起一丝触动。
此时若离的头微颤了下。为避免公主尴尬,秦陌寒丝毫未动,默默闭上了眼。
若离微微睁眼,那洞口虚掩的树蔓间透出缕缕光亮,刺的她一阵眩目。
她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些,这才想起昨日发生了什么,而此时,自己正衣冠不整拥在秦陌寒怀里.………她的脸顿时羞得通红,无地自容...
她看向他,还好他还在“睡着”……而且呼吸已比昨日正常了许多。她这才放心下来。
她欲趁秦陌寒醒来前整理好一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轻轻起身,用秦陌寒的墨色披风为他盖好。以身后披的外衣抵住前胸,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服.....
秦陌寒陷入沉思,这个女孩年纪虽小,却武艺不浅,懂战术,而且还会些医术。当年离显皇后到底指示她的师傅--玄凌观观主,教了她些什么?教一个小女孩学这些,她的目的又何在?
说实话,他同样看不透她,有时疯癫,有时任性,却次次恰到好处。既不犯规,也不退让,又极其精明。宫中的事也是左右逢源,得心应手,这不是一个刚回宫的小姑娘该有的角色........想着,秦陌寒不禁看向她。
她刚离开一些,背对他正欲穿衣。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
又一次.......
四目相对........
良久……若离的脸羞的绯红,再加上蓬乱的乌丝和精细雕琢却又褪了些许的妆容,如水仙般惹目。
秦陌寒忽察觉不妥,怎奈身体乏力动弹不得,只得把头转向一侧,闭上双眼。
若离这才垂下眼眸转过头继续穿衣。内心深处却不知不觉生出一丝别样的悸动,随而垂下头窃窃笑着,脸颊晕得绯红。
她穿好衣衫,忽闻洞外一阵马蹄声响。听了片刻判断方向后,若离决定把他们引开,依秦陌寒现在的身体状况被刺客发现必死无疑。
不由分说,她转身快步走到秦陌寒身边,赤着脚踩着地上的枯枝发出“咔咔”的脆响,可此时的她已顾不得疼痛。
她捡起他的佩剑,正欲出洞去,忽被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小臂!--只是这次,不再像上次宴会上那般有力--而是很沉,很弱………与其说抓,不如说轻轻搭在她的臂上,并且不断往下滑,直至倏地滑落地面........
“别去。”他吃力地望向她,很虚弱,但却如往日一般平淡,冰冷,更加了几分深沉。
若离犹豫了片刻,还是拿着剑走了。而秦陌寒已没有再多的力气阻止她……眉头紧锁,心中生痛,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仿佛预料到将要发生的悲剧。他不想她有事。
然而,当若离只身赤脚站在路间,手持利剑,晨风吹着她蓬乱的乌发与一席素裙四散飘飞。此番也顾不得什么了,若有幸胜了算是造化!
若败了……
也算临去前破了那害人的规矩放任了一次,还救了人性命………也便值了!
远处浓雾中依稀显出一众奔马,待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已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准备好了鱼死网破!
雾中冲出的竟是秦陌寒的副将庞岐!身后的马上一边是五公主,一边是焦急的采菊。
见到营救之人,内心的一切强大顿时散去了,此时疲惫已胜过一切,她忽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重心也立刻向下倒去.......
采菊见是公主,便焦急地跑过来搀扶,“公主怎生到这么远的地方!?真是让我们好找!还好没事!若真有什么事...…”小姑娘絮絮叨叨的念个没完,心疼地几乎要哭出来。那副将碍于礼节,只在远处给她行礼。
五公主风若青可没有心情听采菊念叨,下了马径直冲到已瘫软下来的若离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肩前后暴力的摇动着:“陌寒哥哥呢?”
若离惊异,她竟与秦陌寒这般熟悉?又这般关心?像秦陌寒这种不风趣又冷血的人竟有红颜之缘!?
可她已无一点力气,表情呆滞,任由枫若青拼命地晃动着。
见若离不语,她摇的更猛了,表情也更凶急了,“到底在哪儿啊!?你说啊?!”
“你干什么呀?!”采菊卯足了力气一把推开她的手,挡在若离面前。“没看见公主很虚弱吗!?若是此事禀明圣上,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吧!”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显然在给自己壮胆。
虽然害怕,但她实在看不下去若离遭如此排挤。
若离越来越喜欢这个大胆又不顾后果的小丫头p了,也很感激她。
“山洞里。”若离轻声说了句,她已没有力气站起来,早已磨的不像样子的双脚也疼得厉害。
还未等那焦急的副将行动,枫若青已迫不及待地向山洞跑去,紧接着就听见山洞里传来她焦急的喊声,“来人啊!快啊!”
那副将和身后的兵士加快了脚步.....
显然他已不省人事,几个兵士抬他出来时仿如一具尸体。
这时两个兵士已在临近人家买了车,正驱车赶来。
“抬上去!慢点!”那枫若青见到处是血已慌了神,也不顾了礼法。
几个士兵看看那副将,他们也知枫若青此法有伤体统,且看副将如何决定,到时若怪罪便不是他们的责任了。副将摆了摆手示意按五公主说的做,看来他明白现在的情形孰轻孰重。虽委屈了七公主,但毕竟救命要紧。
若离此番虽被无视,但并无不甘,她也希望先救那性命攸关之人。
五公主正欲上马,看见身后地上虚弱地瘫在采菊怀里的若离,犹豫了下:“你也上去吧。”虽语气冰冷极不情愿,但她知道怎样才不会落人话柄。
若离朝她微微一笑,在采菊和副将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路颠簸,若离虽然已精疲力尽,但仍然强撑着最后一点精力,支撑着身体让那具冰冷沉重的“尸体”静静躺在自己怀中。
她默默看着昏迷中的他,竟有一刻沦陷。--他醒着时自己从不敢这般看他,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看透………
而此时,自己能够如此近距离的静静端详………锋利的剑眉,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梢,每一分都透着“严谨,精锐,机警,果绝”的信号……
而此时,他正在自己怀中安详的睡着....
她发自内心的笑了……
很轻……
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