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楼——
“什么意思?”
青梨看着推到自己眼前的银票,十分不解地看着对面的苏照月。
虽然来过一次,但毕竟是青楼,苏照月脸上有些微红,身后的小雀更是局促地搓着手,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给青梨姐姐赎身,一千两,够吧?”苏照月道。
青梨张大了嘴,‘赎身’两个字,从任何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她都不会觉得意外,可从苏照月嘴里说出来,那一整个就……魔幻。
“干什么?怕我跟你抢渊王,提前打发我?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渊王妃了吧。你不知道他有婚约吗?那可是镇国公府。”
苏照月摇头道,“不是,我是喜欢姐姐,想帮姐姐一把。姐姐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早日赎身,然后去找回自己的亲人吗?”
青梨怔怔的,“谁告诉你的?渊王吗?”
苏照月不置可否,论起来,算是吧。
“青梨姐姐,你如果想,现在就可以恢复自由。”
青梨却摇摇头:“不是渊王。”
渊王根本不在乎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赎身。
她十二岁与家人走散,被拐卖到这寻芳楼,沉沉浮浮三载,尝尽了红尘苦楚,十五岁在一处宴会上遇见了江阙,这才过了两年安稳日子。
别人都以为她得了江阙的青眼,江阙迟早会给她赎身。
但是青梨知道,不会,永远都不会。
因为江阙根本不在乎。
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他可能连自己长什么样都正眼瞧过,他只是喜欢听她唱那首曲子罢了。
就是这种喜欢也很淡,淡得一年也就来两次,固定的日子,就像是在缅怀什么人。
上次庄家公子拿她开涮,根本就是凑巧。江阙本来就要杀庄家,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就是蹭着江阙一时兴起的兴趣,借着他的威势,这才有了这两年的安稳。
赎身是不可能的。
苏照月见青梨摇头,以为她会拒绝,正想着要如何再劝说几句,没想到青梨话锋一转,接过了银票。
“给我打个借条,这钱算我借你的。”
苏照月笑了笑,“不用欠条,只求日后,照月有求于姐姐时,请姐姐不要忘记今日这份情分。”
苏照月再不济也是侍郎府千金,正经人家出身,如今又有渊王撑腰,怎么可能会有求于她?
青梨不解地看着苏照月,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却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神秘感。
“好。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必定真心回报。”
见青梨收了银票,苏照月这才问起江阙的住处。
青梨摇头,“你也以为我跟渊王很熟?我其实跟他一点都不熟,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过,我知道诸葛彦在哪里,他这个点应该在常胜赌坊。”
苏照月道了谢,决定去找诸葛彦。
临走时,青梨指着楼下一辆马车,马车上不知被泼了什么东西,暗红色的像是血,有些渗人。
青梨别有意味道:“小妹妹,做渊王的女人很危险的,你可要当心。”
苏照月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掉头又来到了常胜赌坊。
青楼如果说是拘束,那赌坊就是胆怯。
白日青楼不营业,赌坊却到处都是赌徒。
小雀紧张地拉着苏照月的手,腿都在打颤,“小姐,我们真的要去那乌七八糟的地方吗?”
苏照月也想叫人去找诸葛彦,可要怎么说呢?诸葛彦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姓什么。
只有她进去当面见他,约莫才能说上话。
苏照月拉着小雀壮着胆进门,赌坊里乌烟瘴气,人头攒动,虽有人注意到她们,但更多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
诸葛彦那纨绔贵公子的派头十足,苏照月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人。
苏照月快步上前打了个照面,不等她开口,诸葛彦先激动起来,“啊,是你呀!你怎么在这?”
“诸葛公子,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方便出去说几句话吗?”
“方便呀,方便的很。”
诸葛彦满口应下,撂手要走,却被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叫住。
“诸葛彦,你是不是输怕了,临阵脱逃是不是?”
苏照月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心里惊道:好俊俏的公子哥。
这人跟诸葛彦一样,一身上好的锦衣,玉冠束发,眉眼舒朗,鼻挺唇红,十分赏心悦目,尤其是那白皙的肤色,比普通女人还要白一些。
就是这身形,稍稍削瘦了一些,站在一堆男人里面,气势一下弱了下去。
诸葛彦恼怒,“胡说什么,谁逃?你没看到我有人找,小爷有事,改天再跟你这个狗东西玩。”
俊俏公子冷哼了一声,“那是你老娘还是你媳妇,叫你走你就走?你分明就是输怕了。走吧走吧,你丁爷爷不为难你。”
说罢,他抓起自己跟前的一把银子丢给了诸葛彦,“拿去给孙媳妇喝茶。”
“姓丁的!你羞辱谁呢!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的人!”诸葛彦梗着脖子,说着就要报出江阙的名来。
这里的人不怕鬼不怕神,就怕活阎罗江阙。
苏照月拉了下诸葛彦,“哥,你输了很多钱?”
诸葛彦转头一看,小姑娘拽着他的衣袖,软软叫了他一声‘哥’,心里像是要化了一下,一股子保护欲也噌噌冒了出来。
除了保护欲,他还特满足。
这是谁呀,这可是能收服江阙的妙女子,现在却叫他一声‘哥’,他能不满足吗?
“也没输多少,就是丁老狗天生跟我八字不合,就喜欢跟我对着干。”诸葛彦一脸嫌弃。
丁策上下打量着苏照月,“诸葛废,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了?”
真是老天不开眼,诸葛彦那样的废物,竟然会有这么水灵乖巧的妹妹。
“要你管!就许你丁老狗有妹妹,我不能有?”诸葛彦懒得废话转身要走。
丁策却不放人,“不输干净不能走人,这是规矩!”
诸葛彦把钱袋子砸在桌上,“你是叫花子吗?要钱爷给你就是,别耽误我妹妹的事。”
丁策被激怒,也把自己身上的钱袋子哗啦全都倒在了桌上,梗着脖子道:“谁缺钱?你看看,你丁爷爷缺钱吗?”
小雀看的傻眼,忍不住叹了一声,“好幼稚呀。”
苏照月心思一动,双手握着桌上的骰盅,“哥,不如我帮你玩一局吧,输完了就走了。”
诸葛彦觉得有趣,输了他也不丢脸。
“哼,让我妹妹陪你玩一把。”
丁策反骂道:“你还教你妹赌博,你还是不是人?诸葛废,你真是个人渣。”
诸葛彦:“……不是你缠着要玩吗?”
苏照月被两个男人吵的头大,“好了,一局定胜负,比大!”
说罢,手起一摇,哗啦哗啦,骰子在骰盅里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
啪——
骰盅落桌,开盖。
“五个六!”
丁策瞪大了眼:“……”
诸葛彦张大了嘴,“江阙还教你摇骰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