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渊王的婚约京城人尽皆知，你们让我退婚，那我以后还怎么见人，我在京城还有脸吗？我就要嫁渊王，不然我就去死！”
镇国公府，沈霁月一边哭闹，一边抄起手边的双耳瓷瓶砸了出去。
婢女们吓的连连后退，地上早已狼藉一片，胭脂水粉，笔墨纸砚，能砸的全都砸了。
镇国公沈肃有些头疼地安抚道：“渊王从北梁回来五年了，从未来过我们镇国公府，连话都不曾跟为父说过。他对我们沈家，根本没有联姻的心思，月儿你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的。听爹的话，我们换一个人。”
“我不要！我就要渊王！你们不是说，什么都愿意给我吗？我现在没要天上的月亮，也没要天上的星星，我就要一个喜欢的人，你们为什么不给？”沈霁月大哭道。
沈国公有些无可奈何地看向一旁的夫人，国公夫人薛岚芯拿出帕子轻轻替女儿擦掉眼泪，温声劝道：“月儿你年岁还小，娘还想多留你在家两年，成亲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我下个月就及笄了，哪里小了？你不是及笄就和爹成亲了？你们留我干什么？想跟我在一起，那当年就别把我弄丢了呀？你们就是诚心要把我的亲事给毁了，你们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你们的女儿！”
薛岚芯心一刺，呼吸一下不畅，当即掩唇咳嗽了起来。
“月儿！”
沈肃心疼妻子，忙伸手给妻子顺气，脸色也沉了下来。
沈肃身居高位，又浸淫沙场几十年，脸色一沉，气势当即冷冽起来。
沈霁月心中畏惧，缩着头，站着不说话，但满脸写着委屈。
沈乘风见不得妹妹受一点委屈，当初沈霁月走丢，就是因为他逞能带她出去看花灯。
“爹，妹妹说的也没错，这门婚事满城尽知，这要是退婚了，丢脸的只有我们国公府。况且，妹妹她喜欢，有我们给妹妹撑腰，就算嫁过去，渊王也不敢对妹妹怎么样！”
“你们以为事情有这么简单吗？渊王他跟我们……”
“咳咳……”
薛岚芯攥紧了沈肃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沈肃见她咳的厉害，忙把她扶回了房间，找出了止咳药，端水喂到了她嘴边。
薛岚芯喝下了药，咳嗽压了下去。
“唉。”沈肃长叹了口气，“月儿这执拗的性子一点都不像我们。”
说起这个女儿，薛岚芯满心都是亏欠，“是我的不是，我再好好教教。”
沈肃又叹了口气，自从孩子丢了后，薛岚芯便一直活在自责中，整日以泪洗面，年纪轻轻就因为忧虑过重伤了身子。
“这门亲事还要继续吗？渊王明显是记恨当年我让他去北梁为质的事，存心要羞辱我们沈家。”
薛岚芯满面愁容：“不只是你，他应该更记恨我。当年先皇后被构陷枉死，跟我有脱不开的关系。”
“那如何是你的错？”
沈肃连忙安抚自己的发妻，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不要想了。总之，这纸婚约就且搁置着，等找个时机，我再向皇上请命，取消婚约。”
……
“苏照月！你吃错药了是吧！”
一大清早，苏映雪便怒气冲冲地冲进了菡萏苑，指着苏照月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苏映雪真的快气疯了。
“苏照月，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爹爹把娘休了？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做女儿的怂恿自己父亲休妻，你还是人吗？”
苏照月看着她：“不休妻，那爹爹就会被牵扯，重则抄家，轻则罢官。苏家倒了，姐姐就不是千金大小姐，就不能跟忠孝侯府议亲，就永远都做不了世子夫人。到时候，姐姐就要和我一样，每天吃糠咽菜，还得洗衣做工养，甚至还要嫁一个穷汉子，养一堆穷孩子。姐姐，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苏照月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击砸在苏映雪的耳膜上。
不要，她宁愿去死，也不要过这种穷日子！
她是天生的贵妇命，怎么可能嫁穷汉当村妇！
苏照月静静看着苏映雪的表情，看着她陷入了恐惧之中，然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去。
苏家的人，从骨子里都是一脉相承的自私自利，不然怎么会做出偷别人家孩子给自己孩子当药人这种毫无人性的事来！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苏映雪跟苏良筹一样，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个是血缘至亲。
苏映雪越想越恐惧，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苏照月，我昨日看见渊王殿下和你在琼楼，既然你这么跟渊王这么亲近，你为什么不给母亲求情？”
苏照月不咸不淡道：“我求情的结果就是，牺牲一人，保全全家。姐姐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又或者姐姐愿意替娘去顶罪？”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去顶罪？”苏映雪立即喊道。
苏照月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我为什么要去？”
苏照月眼神冰冷，语气更泛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阴恻，苏映雪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心虚。
这是她长这么大，压榨苏照月十几年，第一次心虚，但很快，她又觉得可笑。
她心虚什么？
人各有命，有人天生就是富贵命，有人天生就是下贱种。
如果不是她需要用血，她爹娘都不会把苏照月带回家。
她娘说，苏照月就是个妓女生的孩子，后来妓女跟恩客跑了，孩子丢给了叫花子。
如果不是她需要一个药引，早就在路边被饿死了。
严格论起来，苏照月的命就是她给的。
苏照月一生的使命都是为她所用，这都是她应该受的，她为什么要心虚？
苏映雪立即又有了底气，朝着苏照月喊道：“就算没有你帮忙，姨母也会帮我们的！”
苏映雪口中的姨母，柳氏的姐姐柳眉，其夫李同甫官运亨通，如今已官居户部尚书，更是内阁首辅张老的得意门生。张老年岁已高，隐退不过就在这两年，李同甫有望接替张老空缺入阁，可谓是风头正盛。
苏照月抿唇不语，眸底的冷意如寒风肆虐。
前世，她被送去玄清观，就是柳眉为了给丈夫求一道升官符添的‘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