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阙动了真怒。
他从没有在一个人身上浪费过这么多时间。
大牢里逼供的刑罚千千万万,再硬的骨头都扛不过酷刑三道,熬不过两个时辰。
他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跟这小丫头玩了一天一夜。
苏照月感受到了腰上那股桎梏一般的力气,脏腑像是被挤压成了一团,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跟现在的力道相比,昨晚在马车上那一捏,简直就是挠痒痒。
但苏照月不能松口,江阙一日没得到答案,就一日不会让她死。
苏照月已经疼的胃都卷曲了,但她面上不露一点,连声音都不带抖的。
“渊王殿下,财神爷又给我托梦了。他说,你筹集的赈灾粮会交给宁王,由宁王前往赈灾,届时有人会在你的赈灾粮上动手脚,殿下可要小心了。”
苏照月明显感觉腰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还有什么?”
江阙阴沉沉地看着苏照月,苏照月抬头,直视着他的视线。
“还有,端午赛龙舟,殿下押注的青龙队会输,如果是我,我就买赤龙队。”
连他押注的龙舟都知道?
苏照月到底是什么人?
江阙手一扬一收,鞭子回到了他的手上。
苏照月刚松了口气,腰上没了鞭子,却多了一只手。
“我改主意了。”
江阙揽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掠到了马车上。
“你不就是想借我的势吗?我让你借。”
江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苏照月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再反应过来,人已经从乱葬岗到了京城最豪华的琼楼。
琼楼酒香菜鲜,就连茶水点心都是京城一绝,在京城众多酒楼茶食中一骑绝尘,是京城有钱人最推崇的酒楼。
琼楼东西精致,价格自然也不低,一桌菜没有百来两下不来。
因此能进出这琼楼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坊间还有戏称说这琼楼就是‘小宫门’。
白日里,贵人们进皇宫门,晚上就来小宫门。
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地方,江阙大手一挥,包了整个酒楼,又选了一个二楼临窗的位置,和苏照月对酌慢饮了起来。
窗户大开,苏照月明显感觉到楼下行人投来的一道道探究的视线,离得近的甚至还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那个是渊王殿下吧?”
“这么器宇轩昂又能一掷千金的人,放眼整个京城,除了那位渊王殿下还能是谁呀。”
“那渊王殿下对面的姑娘是谁呀?该不是那位跟渊王有婚约的国公府小姐吧?”
“瞧着不像呢,那位国公千金,每次出门可都是前呼后拥的,生怕再丢,看得可紧了。瞧着这周围也没有护卫呀。”
“你傻呀,咱们战神殿下在这,还要什么护卫。没跑了,小两口约会呢。”
甚至还有过路的小姑娘,看着眼里直冒星星。
“渊王殿下身份高贵,长得俊美,还这么有情调。一掷千金陪佳人喝茶,太会了。”
苏照月抬眼看了看对面那个握着鞭子,神情倨傲的男人。
青楼挂牌,乱葬岗陪睡,轻则骨折,重则活埋,这种情调,谁想要给谁。
就这种暴脾气,难怪前世会墙倒众人推,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晃了晃头,将耳朵里听的这些词全都晃了出去,低头将视线放在眼前美味的点心上。
不知道江阙又想怎么整她,她先填饱肚子再说。
街道的尽头,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雪儿,方才徐世子跟你说了些什么?”
柳氏母女刚从徐家出来,在徐家,苏映雪见到了徐世子,还与其闲谈了两句。
一想到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苏映雪就羞红了脸。那天她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放着这么好的人物不要,去什么临河坊。
“没说什么,徐世子问我平日作何消遣,会不会下棋。”
“你怎么回答的?”
“娘之前告诉过我,徐世子嗜好下棋,我自然是要投其所好,我说我平日消遣就是摆弄棋盘,徐世子听了十分高兴,约我下次切磋一二。”苏映雪缓缓回道。
柳氏一颗心放了下来,满脸喜色道:“很好很好,这亲事没跑了,很快,我们雪儿就会成为世子夫人了。”
正巧马车经过琼楼,柳氏心情大好,拉着苏映雪下了马车。
“雪儿,之前你不是一直想来这琼楼吗?咱们娘俩今天就在这吃饭,就当是庆祝,庆祝你觅得良婿,”
柳氏压低了声音,在苏映雪耳边道:“庆祝那小蹄子总算是扫地出门了。”
于柳氏而言,今天真的是双喜临门。
自从回京城以后,她时不时就会做梦,梦见镇国公府的人找上门来,把她和苏良筹千刀万剐了。
现在总算可以安心了,苏照月在那老阉人那,不仅不能再出来抛头露面,还给苏良筹赢得了升迁。
也算是养这小蹄子最后收点回报了。
苏映雪也跟着眉飞色舞了起来。
苏照月昨天被送给那老阉人,一晚上没回来,这会儿保不准正栓在狗笼里被人鞭打着学狗叫呢!
一想到这,苏映雪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
苏照月算什么东西,也敢骑在她头上!
“快走吧,娘,我已经等不及了,听说琼楼的糖醋鱼做的最好吃了。”
苏映雪拉着柳氏欢欢喜喜的踏上琼楼的台阶,但人还没靠近,一个跑堂的小二上前拦人。
“抱歉,今日有贵客包场,不接外客。”
苏映雪像是被当众泼了一瓢冷水,满腔热情瞬间熄灭。
她撅起嘴,怏怏不乐地往外走,“什么冤大头,这么大个酒楼全包了?钱多了烧得慌吗?”
“大胆,竟敢当众诋毁渊王殿下,掌嘴!”
“啪——”
苏映雪话还没落地,一个带刀侍卫突然闪现,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巴掌。
苏映雪被扇蒙了,嘴里喃喃道:“凭什么打我?我说错了吗?一个人包这么大个酒楼,这不是冤大头就是暴发户。暴发户有几个钱了不起?还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
“啪——”
苏映雪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两个脸颊肿得山高。
苏映雪暴跳如雷,还要再犟嘴,柳氏连忙将她拉着跪下。
“雪儿,不要胡言,快跪下认罪,里面是渊王殿下。”
渊王殿下?
苏映雪像是如梦初醒,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里面怎么会是渊王殿下?怎么就这么凑巧?
苏映雪不甘心地抬头往上一看,一下就瞥见了楼上窗边那道挺拔俊朗的身形,以及对面的……
“啊!娘,是苏照月!”
苏映雪惊叫了一声,像是见鬼了一样,指着楼上的女人喊道。
柳氏循声望了一眼,也跟着惊叫了起来。
真的是苏照月!
苏照月不是应该在郭公公那当人宠吗?怎么会在这,怎么会跟渊王坐在一起?
不可能!
柳氏母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