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没事吧？小姐你说句话好吗？”
苏照月包扎好伤口后，便坐着不说话，眼睛盯着那把匕首。
是她失策了。
这匕首竟是那群刺客的。
她早该想到的，江阙随手丢弃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他的贴身之物。
“小姐，我给你脸上上点药。”
幸好今天出去重新买来了药膏，不然小姐这伤半个月都消不下去。
小雀小心翼翼为苏照月上药，刺痛传来，苏照月回神，她看了看小雀同样红肿的脸。
“坐下。”
苏照月抬起自己没受伤的手，挖了一点药膏为小雀涂抹开。
“小雀，下次不用再挡在我面前了。”
欠小雀的，她怕她永远都还不起。
“那怎么行，小雀的命是小姐救的，保护小姐是雀儿的一生使命！”
苏照月心里又是一阵苦涩。
雀儿口中的救命之恩，不过是她嘴馋跑去树上摘果子下不来，她在树下接了她一把。
那树不高，就算她摔下来也不会怎么样，算什么救命之恩，哪里值得她为自己舍身忘死。
“小姐别担心，说不准明天老爷气消了，就会放我们出去了。”小雀安慰道。
不可能。
明天是苏映雪十七岁生辰，柳氏为她大肆操办，还宴请了各家的千金前来赴宴。
那样热闹的日子，柳氏绝不会让她出来抛头露面，就跟回京之后不准她出门是一样的道理。
至今，就算是跟苏家交好的人都只知道苏家女儿苏映雪，从来不知道苏家还有个女儿苏照月。
她一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限制自己的自由。
苏照月在心中叹了口气，默念道：江阙呀江阙，只有你能救我了。
……
这日，苏家大门口停满了车马。
苏家好歹也是正三品的侍郎府，在这贵胄满地的京城，比上不足，比下却绰绰有余。
苏映雪出门在外，自有一群低阶的官家千金巴结，也有不少身份相等的闺中密友，她今日生辰，一大早便有人来恭贺，整个后花园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苏映雪穿上了新制的丝绸锦衣，衣服上时下最风行的白花暗纹，外加一件烟粉纱裙，配上了镶满了珍珠的金色璎珞，一身珠光宝气的。
“映雪，你这衣裳真好看，是如意绣坊新出的，要不少银子呢。”
“这璎珞也好看，这上面的珍珠颗颗大小均匀，色泽饱满，没有一百两拿不下来。苏老爷可真疼你。”
在外人眼里，苏映雪是独女，家中无人争宠，苏家堆金砌银地娇养着苏映雪，着实让人羡慕不已。
苏映雪一众姐妹奉承的不知今夕何夕，总算是把这两日在苏照月身上受的气散了个七七八八，但心里却忍不住鄙夷。
这些没眼界的小姐们，一股子穷酸气，一串珍珠就看迷了眼，那看到那些贡品御赐还不得迈不动步。
苏映雪敷衍应付着，婢子突然上前禀道，“镇国公府小姐到——”
花园里突然一静，在京城，一个人的家世就决定了他的人际圈子，一品镇国公府，显然是她们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苏映雪面上有光，忙迎了上去，只是一看到沈霁月身上那皇家御贡的织金缎，和她身上那一整套的镶玉掐金头面时，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
沈霁月穿的这么隆重，身上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精致，跟她比，苏映雪就跟个村姑一样。
“今日是姐姐的生辰，我特意带礼物来给你庆贺，姐姐不欢迎我吗？”
沈霁月瞥了瞥苏映雪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扬起下巴，朝婢女挥了挥手。
婢女立即将礼物送上。
苏映雪看着那精致的礼盒，脸上神色好了一些，忙挤出来一个微笑。
不枉她巴结了这么久，总算是看到了回报。
苏映雪一直想往上结交贵女，但就如苏映雪看不上那些低阶官家小姐一样，那些王公贵胄自然也瞧不上她苏映雪。
便是沈霁月，她原本也高攀不上。只是这沈霁月流落在外十年，回京三年，国公府虽然富贵，但掩不住她积久难除的小家子气，以至于她一直融不进皇族贵女的圈子，只能往下跟苏映雪一起玩。
“让霁月妹妹破费了。”
苏映雪接过礼盒，满怀惊喜地打开，结果——里面就一个香囊。
用料普通，图案还是一只长毛狗，撑死了值一百文钱。
沈霁月什么意思？把她当叫花子还是当哈巴狗了？
她回回给她送礼物不是金钗就是玉镯，哪个不是百两起步的，她竟然只拿个破香囊来打发自己！
难怪安乐公主要骂她乡巴佬！真是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
苏映雪脸色阴沉，一肚子火气，偏偏沈霁月看到了，还在那问：
“这是我特意去玲珑绣坊为姐姐买的，姐姐喜欢吗？”
苏映雪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指甲都抠进肉里了。
沈霁月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拿出个这么便宜的东西打发自己，就是想炫耀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
东西便宜又如何，你们不还得点头哈腰的道谢。
苏映雪心里将沈霁月痛骂了一通，面上却还真的只能点头哈腰应承下来，“喜欢，怎么不喜欢，沈大小姐赏赐，就算是一根草那也不是普通的草，那也是仙草，得供起来的。”
“姐姐真会逗笑。”
沈霁月笑的无比开心，苏映雪憋着气，将她迎到花厅，并将主位让给了她。
沈霁月毫不谦让，一屁股施施然坐下。
原先奉承苏映雪的人，立马又围上去给沈霁月拍马屁，从她头上的发髻到脚上的绣鞋，一样不落地夸赞了一遍。
厅中正热闹，忽地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喊道：“渊王殿下来了！”
花厅中又是一静，众人屏息不语。
苏映雪朝外问道：“谁来了？”
外头的下人重复道：“是渊王殿下，正往花厅这边走来，已经去禀告老爷了。”
这下花厅炸开了锅。
“渊王殿下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也是来给苏大小姐贺寿的？”
“苏大小姐竟还跟渊王殿下有渊源？”
原先围着沈霁月的一群人又围上了苏映雪，满脸的艳羡。
那位殿下骇人是骇人，但是身份不凡呀，若是能得青眼，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映雪不置可否，脸上却有些飘飘然。
这时不知谁又道了一句，“渊王殿下是来看我们霁月小姐的吧。你们忘了吗？霁月小姐和渊王是有婚约在身的。”
众人猛然想起，镇国公府和皇家确实有一道婚约。
先皇后与镇国公夫人薛氏是闺中姐妹，这婚约便是先皇后在世时定下的。
只是当初渊王去敌国为质，沈大小姐又下落不明，这婚约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如今两位正主都已回归，这婚约自然也还作数了。
“霁月小姐，我们说的没错吧，渊王殿下肯定是来看你的。在这里的，能配得上殿下的，只有我们霁月小姐了。”有人奉承道。
沈霁月脸上微红，用小声却又让所有人都听的到的音量道：“前几日，父亲确实提到过，待我下个月及笄，便要和殿下完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