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张子又来了。
“进!”
在大理寺中院一间挂着《芒寒色正》四字匾的房间里,传出清冷之声。
张寂之眼角微抬,只是瞥一眼问道:“何事?”
张子行礼,回话:“林姨娘午时,去了晚枫苑,不知何故,被夫人罚跪在院子里一个时辰,牡丹苑的夏儿唤人来传,奴特来告知大人。”
张寂之眉头一皱,那个女人…
就是不知道他想的是哪一个女人了。
“嗯。”这一声嗯,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张子望向自家大人,这…意思他就不懂了。
是回去告诉夫人,免了林姨娘罚跪,还是不用去管呢?
大人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张子只能硬着头皮再问:“大人,不知道奴要如何回话?”
张寂之眼神一暗,语气不虞。
“区区内室之事竟扰了办公之处?”
张大人手中案卷一拍案桌,话音里不满之意渐浓,一句“成何体统?”已见其厌恶。
张子心神惊跳,不好,这事他办岔了,连忙低头认错道:“是,是奴多想了,奴马上去办。”
张子匆匆离去。
在大理寺角门外,怒斥了那个来报信的小厮:“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事也敢来扰了大人。”
“是是是!”那个小厮以为林姨娘当家,是个依靠的,谁知道来吃了一脸屁。
“你小命不要?别拉上我。为了贪那几个铜板,累了我,可不放过你。”
张子骂完,才痛快些许。
心里也有了计较。
这内宅之事,大人本就寡情,也是最近偶尔问多了一两句,让他误了心思,以后还是少说少管。
摇着头,才回去当差。
大理寺卿张府,翠苑。
一个丫鬟小声咕噜着,方姨娘在剪着一片泛黄的叶片。
丫鬟说完,就退了一步。
方姨娘把手上剪子放下,瞟了一眼曾经喜欢,也倒腾了不少时日的花相(芍药),突然索味无趣。
“叶子黄了,再养下去也无趣啊,留秋,把这花拿走吧。”
“是的!”留秋唤人把花端走了。
方姨娘突然望着留秋,那张人畜无害的圆脸一笑,说:“你说,要不要养一盆……呵呵。”
留秋背后就是一凉,她是方姨娘的陪嫁丫鬟,从小就知道姨娘是什么人,她的父母亲哥都握在姨娘手里,个中缘由无需明说了。
方姨娘,还在自顾自说:“还是不养了,费神,迟些时候,我估计就会不得空了,呵呵呵。”
她长的圆圆的喜庆脸,五官也是非常讨喜,笑起来甜甜的,但是当方姨娘不笑的时候,喜庆的眼睛眼尾一翘,就会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了。
林姨娘被夫人罚跪在院子里这事,一个晌午就人所周知,上上下下都在讨论着,为什么死里逃生的夫人,突然就性情大变?
难道是夫人想要拿回管家权利,所以向林姨娘开刀了,一时各种流言猜测四起。
而那位正主,喝着苦药,皱着眉头,听着喜儿在绘声绘色描述着,形容着林姨娘狼狈的样子,那副开心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药太苦的缘故,还是喜儿为了一个女人的狼狈而开心的缘故。
余霏霏无端,生出一股悲凉之感。
这古时候的女人啊,受尽委屈,忍气吞声,被各种枷锁束缚着。
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自己的圈子,没有手机,没有工作,没有追求,没有自由,天天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围绕着一个大猪头男人转。
唯一的价值是,管好一个家,为男人生儿育女,做得好是本分,做的不好是就是没资格当一个主母,被嫌弃,被抛弃。
这个时代的男人,把女人困在一个院子里,为了争取那少的可怜的陪伴。
让女人去抢夺他们施舍的一点点所谓的宠爱。
一点点施舍,引无数女人撞破了头,挖空了心思,算毒了人心。
看尽大戏的男人,最后还要嫌弃女人,善妒!
要求女人三从四德,未嫁从夫父,既嫁从夫,父死从子。
好像任何阶段都无法自己做主,好可怜啊!
余霏霏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她身为一个现代人,过惯了自由人权,追剧看美男的日子,怎么就混到这里来了呢?
她立志是做一条咸鱼,是想做一条现代的咸鱼,宅家,点外卖,网购,追剧,躺平,磕cp……
多自由啊……
现在,这个时代,出个门还要寻个正当名堂,出门多,还要被人说不安于室,和一个男性说一句话,就被安上不守妇道。
余霏霏所有的兴致顿灭九霄了。
她是来干嘛的?来体验古代怨妇生活?那就大可不必了,想到刚才的林姨娘,想到喜儿为了这一点点事情,就高兴得上天,她就越是气场压抑。
余霏霏觉得自己抑郁了,在现代那个压力山大的地方,没压抑,来到这个差奴使婢的地方,反而,抑郁了……
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