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智过人的你,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又岂会不明白……”不明白她的心思?
许多时候,她不禁猜想,他其实是明白的,只不过是在装聋作哑。因为无法回应她同样的感情?还是因为……要成全他那至亲挚爱的亲弟弟?
凌心无法揣度,也没有那个权利去质问,毕竟,她只是他身后的一抹影子,一抹……得不到任何人关注的影子而已,除了夜以继日、全身心的去护卫他的安全,其余的,她不能想,也不敢奢望。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注定了这只能是一场不计回报的付出。
讽刺的是,到最后,他还是在她自以为周密的护卫下出了事。
他不会明白她心里的怨有多深,不光对申屠灏,还有对自己,她每日都在自责中备受煎熬,无法原谅伤害他的人,更无法原谅她作为一名护卫的失职。
“你应该清楚,我明白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那也不该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仿佛看穿她思绪,初月缓声道:“当初带你回来,是念你年幼,没有办法独立生存,完全出于一片善意,不是要你尽付一个女人的青春,为我忘记本性,将守护我当成生活的全部,那么倘若我不在了,你岂不是失去了所有目标?没想到,最初的一点善意反倒误你终生,这不是我的本意。凌心、凌心……想想我最初为你起这个名字的用意。”
七巧玲珑心,玲心……凌心,就是希望她不要总是拘泥于过去,要心思灵动,放宽眼界,别尽望着生命中早已远去的,太迂腐,也太死心眼儿。
未了,回头再问她的姓氏,清冷一个“莫”字,当下教他无言以对。莫凌心,莫有七窍玲珑心,可真是……造化弄人。
这名字倒成了诅咒似的,讽她一生也盼不着属于自己的璀璨人生。
“少主嗯,你……当真再也不回族里了吗?”那她留在那个地方,不是更加多余?本来她还心有期盼,期盼他有朝一日能够回去,可如今,怕是不会实现了。
“何必拘泥于我,申屠家除了申屠烩,还有一个申屠灏。”他意有所指,深沉地望住她。
只是一直以来,不知道弟弟在嫉妒什么,有了他的存在,申屠烩从来就不是唯一。
“凌心,劳你替我给他带句话……申屠烩已不复存在,这世上,只有申屠灏,他,已是申屠一族的唯一。”
若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真是他日夜渴求的,那么他选择成全,要如何守住它们,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这是他作为兄长,对年幼就被迫离开家庭的弟弟,最后一点宠爱,他用自己的一辈子,弥补申屠家曾经对他的亏欠。
莫凌心明白,这不单是给申屠灏,也是在说给她听。
如此,她曾经想用一辈子去守护的人,说什么也回不去了,申屠烩,她一生都等不到了。
“聊起来没完没了!话真多……”甄宝宝回到房子里,开始是坐在床上等,后来就开始来回踱步,越等越心烦,越等越待不住。
原先本是想埋伏在前厅,等他出来就吓他一跳,可蹲在那不经意间捕捉到几句他们的对话,便默默退了出来,转身回房来等。
她只是想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触及到人家的隐私,就应该选择尊重。
可……真有那么多话好聊吗?哎!伤脑筋。
说什么也不承认自己已经整个泡进了醋桶里,她在房里坐立不安,又拿起给霄霄做了一半的小衫,缝缝补补,好沉静一下焦躁不安的心……
他奶奶的!什么沉静性情!瞧瞧两个人刚才那股子情意绵绵的劲儿,还挺难分难舍、凄楚哀怨的,如果她再觉么不出来什么意思,那她就是瞎了,人家在那互诉衷肠呢,她还在这沉寂内心深处?呸!
初月可从没跟她坦白过有这样一段!
还不知大难临头的男人,就在这醋意横飞的当口踏进了房里,简直是找死。
一见她,他明显一愣,随即疑惑地开口。“不是说先让你回旧宅安安份份呆几天嘛,成亲前不能见面。”
是啊!不能见面,好给你时间和空间叙“旧情!”
本想趁着酸劲好好喷喷他,却见他忽而一笑,上前点点她的鼻尖,“算了,要是你安分守己的听起话来,我倒还不太习惯了呢,回来就回来吧,我晚上不抱着你也睡不着。”
被他灌几句迷魂汤、碰一碰、笑一笑,心都软了,那还顾得上喷不喷?
她不情愿地撅起嘴,“送走老……友了?”她本来是想说“老相好”的,但没凭没据,也不能胡说,她甄宝宝不占理的事不干。
初月正要上前给自己斟杯茶,听闻这阴阳怪气的口吻,有些困惑地回眸瞥她。
“来,跟我说说,你们聊什么了?我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你们散,说出来给我参详参详?”还是那副漫不经心,但又摆明了那种‘她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的神态。
他凝思了一会,“是聊了很久……”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可爱的紧!哎,难道爱上主子,是每个忠仆都逃不开的宿命?如他,如凌心。
凌心的所作所为,他不是感觉不到,可真的对她又无那份心思。后来遇上了宝宝,才真正明白那种感觉。就算日日看着、时时惦着,也犹觉不够,全心全意为着这个人盘算的心思,把她放在心尖上,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她的一颦一笑,像深深的烙印在了心底,只要看见她的脸,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以往只是避着,不知作何回应,如今方知愧对她有多深,如果宝宝像他对待凌心一样对待他,他一定会心如油煎,痛苦难当。可在他如此辜负了一个人之后,上苍仍待他不薄,让他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回应了他同样的感情,并能一辈子结下秦晋之好。
若无甄宝宝,何来甄初月?这一生,他只为她,也只有她!
无须多言,知他如凌心,必然能懂。
“喂喂喂,我不过问你一句,至于叹气吗?”叹得如此感慨,是在怜香惜玉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