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拿定了主意,接下来的几日,他们讨论再讨论,将他挑出来的几张方子做了些许调整,制成更适合一般人搽用的润肌活肤、嫩肌淡疤两款膏药。
他开出每瓶药膏的价格,她只看了一眼便陷入深思。
这有人买的起才有鬼,
奸商!牟取暴利……毫无良知……泯灭人性的奸商!
“做生意眼光要放得远些,切莫贪图眼前蝇头小利,我开始订的价高,是为以后打好基础,不扰乱行情,否则往后就别想做得起来了。”
他说的听着还蛮有道理,可若一开始大家就因为价格被劝退了,还提什么以后扰乱行情啊?
“这你就是不懂人的心态了,价钱便宜未必就能得到客人青睐,反而更容易被当成别家商贩模仿的俗物,久而久之,就对咱们的正品不屑一顾了,这是人性痛病,而且你去买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认为,最贵的永远是最好的。”
只要有一个人买了,证明其确实功效显著,那样愿意一掷千金购买的的人超绝对会乎她所能想象,卖得便宜了,反而是坏了自个儿货品的价值。
无论哪家店铺,卖的是什么,都要有自己的主打产品,俗称“招牌”,生意才做得起来,先前的宁馨堂之所以生意平平,便是因为没有特色,在这儿能买得到的东西,它处也有,那么又为何非来这儿买呢?
老大夫的祖传药方、厨师的拿手招牌菜、习武之人的独门秘籍……他们有的,别人仿不来,世间仅此一份、独一无二,这才是能够长久生存下来的不二法则。
虽然一开始,摆在架上的货连动都没人去动,可他不急,也急不来,只是天天把灰尘弹干净。
甄宝宝瞧他不疾不徐、四平八稳的样子,也不说什么,餐餐陪他吃大饼子酱瓜,有时只有一碗稀粥。
眼看着店开张到了第三个月,一开店门做生意,架上的凝肌嫩肤……什么什么香膏的,娘耶,那时就是随口胡邹出来诓他的,她说完就忘了。
“你在找那瓶香膏吗?名字太长,不好记。”他凉凉提醒她,“如果你不介意,我已将它简化为冰露凝脂霜。”
“随你随你,但……它是发生何事了?”架子上摆的几瓶全被一扫而空,好可怕、好吓人,不是昨晚遭人打劫了吧?
但看着出现在自己掌中的银两,光那几瓶香膏的营收,就远远超出他们三个月累积下来的所有盈利,惊得甄宝宝神魂至今回不来。
老天爷,她的万能夫君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送了几瓶给罗帆巷的葛家,请他们帮忙试试看。”
啊?那个有名的麻子脸姑娘?
“喔,还有粉水堂的寥姑娘。”
好家伙,这位是痘子姑娘?
“还有……”
“打住……你不用说了。”她完全了解他用意了。
有了那几位姑娘当活招牌,尘香居的生意算是稳定下来了。不过,这其实是谦虚的说法,这几位姑娘平时都恨不得一年不出一次门,这会麻子淡了,痘子消了,就可劲儿出来显摆,歹谁跟谁说,结果人与人之间,口口相传之力可是十分惊人的。
最初,来的客人大多是冲着他们家的镇店之宝“冰露凝脂霜”而来,可名气打响了,想要几盒胭脂水粉的也会特意绕过来,在他们店里买。
每月结余的多了,能进的货也就多了。京城里高档的香薰水粉、款式新颖的挂坠首饰,他也没特别的介绍和花心思卖,因为有了独特之物,也有了知名度,贪鲜的大户千金更爱往这里撒钱。
收入一日比一日多,生活也就愈来愈好。
接着几个月,他买下了铺子的产权,又过了几个月,还在城里买了个比较宽敞的宅子,自此,他们算是在城里安家了。
鸡和羊送了邻里,说是每日开店做生意,往返村子不太方便。
原来的老宅,临搬家前他请人过去翻修了一遍,隔三差五偷了闲,便会与她一同回去看看老邻居。大爷、叔婶们连连夸她眼光好,女人这辈子只要聪明一件事就够了……便是挑对夫君。
这几日,天气渐渐入了冬了,她翻出柜子里之前为他裁好的几身冬衣。这些,该怎么办才好呢?仍了可惜,给人又舍不得,可也不见得他会穿了。
现在出门谈生意的事都落在他头上,一方面是不舍得她在外头奔波,另一方面也是女人不太适合抛头露面,她也不懂个中技巧,而他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料,可出去谈生意,总不好教他穿得太简陋。
这些冬衣是不至于过分寒酸,只是一针一线都让她缝得格外扎实,没啥技巧花样,款式朴实素净了些,又是过了季的布料……
初月抱着霄霄回屋,就见她对着一床冬衣发愁,便问,“怎么了?”
虽然富裕之后给娃请了奶娘,可霄霄还是爱腻着他,除了白天忙着店里的生意,将娃儿交给奶娘看顾之外,夜里还是抱回屋里跟他俩睡,一家三口亲亲密密挨在一起。
她回眸,有点哀怨问他:“这些……你还穿吗?”
“穿啊,为什么不穿,你为我费神费力裁的衣,怎有不穿的道理。”他放霄霄在床上爬着玩儿,再一件件收好冬衣,整整齐齐放回柜子里。
这几件冬衣,其实是他没舍得穿,珍藏在柜子里的,想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之前他一上身,穿得可招摇了,旁人问起,他都介绍是内人亲手缝制的。她不老是自卖自夸说自己是贤妻良母吗?他可是替她广为宣传了。
回到床边,他张臂搂住她,彼此依偎着、温存半晌,才暖声道:“往后,还要你为我裁制一辈子新衣,无论春夏秋冬,我也只穿你为我做的衣裳。”
她笑着嗔他一眼,“城里多得是手艺好的裁缝,款式花样都是当季最流行的,你还愁没新衣裳穿?”
“他们是我的娘子吗?我又没娶他们。”他低哝,埋进她发间吻她颈侧,索讨眷恋的温存。
再美再华丽的衣裳,也不敌最初收到她为他裁的那件新衣时,那种万般珍视的感觉,放在柜里,总是舍不得穿,几次摊开来,左摸摸右瞧瞧,又小心翼翼放了回去。
她看了,嘴上虽是调侃和笑话的,但后来却卯足了劲儿为他做衣裳,一件又一件,春天、夏天、冬天,要他放心大胆地穿,就算穿脏了破了也不必心疼,因为还有好多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