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为你赐名,洛生,你可喜欢?”继后笑得温柔,抚摸着他的头。
那时的宇文洛生还不懂何为寄人篱下卑躬屈膝,只是叫嚷着:“我叫志儿,你不是我娘亲!你这个坏女人!我娘去哪儿了?你还我娘亲!”
继后一把掐住他的脸,脸上现出阴狠的神色:“跟你说了,她不是你娘亲,你是本宫所出,以后你就是中宫嫡子了,如此不成体统,像什么样子!”
“来人!”
嬷嬷应声出现:“娘娘!”
“把他带下去,好好教他规矩,身为嫡子,怎可如此不知礼数不分尊卑?”
“是。”嬷嬷眼中显出志在必得,一把将他拉了过去,拖出了殿中。
嬷嬷是继后从母家带来的人,在府中就是主母身边说一不二的人。她拉着宇文洛生,让他跪在一处殿前:“好好跪着,不知道错就不许起来,也不许吃饭!”
天气转凉,梁国本就更冷些,此时虽才入秋却满是寒意。
宇文洛生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寒夜里瑟瑟发抖,膝盖很快就开始疼了,但他倔强着不肯认错,就连身边看着他受罚的丫鬟也换了两个。
“还真是有志气。”舒宁在一旁看着,淡淡说了句。
宇文洛生耳朵微动,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舒宁诧异,他能看见她?然而那小小的人儿很快转过头去,吸了吸鼻子。
舒宁念叨了一句:“人不要那么倔,适当服软些,知荣辱懂进退才能成大事。”
宇文洛生抬起头看了一眼舒宁,他果然能看见她!
只见那男孩儿从地上撑着爬了起来:“芝姐姐,麻烦你带路,我要去向母后请安。”
“欸,好。”这芝儿也是不忍心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跪在这儿,见他肯起身很是高兴。“五皇子,待会儿你只要向皇后娘娘好好认个错服个软,娘娘一定会原谅你的。”
宇文洛生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从皇后寝殿出来,抚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他第一次学会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姐姐,你是神仙吗?”
在一个转角处,宇文洛生回头问在栏杆上踮起脚走路的舒宁。她一愣,从栏杆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他的面前,蹲下问:“怎么这么说?”
他歪着脑袋很认真说:“我观察过了,别人都看不见你,只有我能,你一定是老天爷派来帮我的。”
舒宁:“你说是,那就是咯。”
宇文洛生失落地垂下头:“可是,神仙姐姐,他们说我再也不能回去见郑姑姑了,我知道……她不是我娘亲,可她一直都在我身边照顾我,有好吃的也会先给我……”
他并不知道,心心念念的郑姑姑为了他的前程现在已经没了,再过不久便是一副枯骨了。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没有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可是为什么郑姑姑不能过来陪着我?皇后说,以后我就得叫她母后了,我是中宫嫡子,如果我努力一些讨父皇欢心,我以后就会是太子,那为什么我不能把郑姑姑留在身边?”
舒宁没办法解释,她只能摸摸宇文洛生的小脸,冰冰凉凉的。“快些回去休息吧,别冻坏了。”
“好,”宇文洛生想了想还是回头看她,“神仙姐姐,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消失不见了?我没见过母妃,也没见过父皇,连郑姑姑也不在我身边了,我害怕。”
“别怕。”舒宁难得没坏心眼吓他:“神仙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长大。”就冲这声神仙姐姐,她也会陪着梦里的他长大。
就这样,在舒宁悄悄的保护下,宇文洛生跌跌撞撞长到了十岁。
“神仙姐姐,你是不是真的会永远留在这儿?”
正在写字的舒宁手一顿,本是一篇漂亮的簪花小楷,纸上晕开了一点墨迹,她回头对宇文洛生笑:“当然啊,神仙姐姐会一直在这儿等你长大。”
“姐姐会骗我吗?”
舒宁点头:“不会。”
宇文洛生半信半疑,还是肯定的说:“那我相信姐姐。”
她教他练字,教他习武,教他如何报复回去欺负他的世家公子,教他如何讨好苛刻的皇后,也教他如何吸引了梁皇的注意。
继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待他也算视若己出,有舒宁在,他觉得日子不再艰难。
岁月飞速流逝,舒宁眼看着当初那个哭哭啼啼的瘦弱小男孩儿长成了脱衣有肉的少年。
继后对他越来越满意,要求也越来越严苛。
直到十七岁这年,他违逆了继后为他选皇妃的旨意。
“跪下!”继后高坐凤位,一个滚烫的茶水砸在宇文洛生身上,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本宫这么多年,为你游走开路!你自己竟是个不争气的!那将军的女儿有什么不好!咱们大梁可不比大灵,一个二个病秧子文官在朝廷上称王称霸。”
宇文洛生淡淡拂下身上沾着的茶叶,跪得笔直:“并非是阿伊大小姐不好,只是儿臣心中早已心有所属,不愿娶别人。”
“哦?”继后倒是一愣,没好气道,“你这小子怎么不早说?你且细细说来,是哪家女儿,母后也好为你相看一番。”
他垂下头:“并非朝臣之女。”
“什么?”继后一甩袖子站起来:“你什么时候跟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扯在了一起?洛生,你是嫡子!你是母后唯一的希望,难道你想让母后这么多年的谋划功亏一篑吗?”
“母后……”宇文洛生想说什么,继后却先一步让人取来了鞭子。
粗长的鞭子上带着倒刺,继后是动了大怒了。今日她本已经劝了圣上,说好为他和阿伊家的嫡女赐婚,谁知这逆子竟然打断了她的计划,阿伊家的大小姐也被惹怒,她还得花时间与精力去缓和关系。
继后甩着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宇文洛生身上,像刺进了他心里。
“洛生,你可知错?”
“儿臣不知,何错之有。”
“忤逆父母,还不知错!”
直到他被打得血肉模糊,嬷嬷劝阻继后:“娘娘,五皇子已经昏死过去了,娘娘……”
“去!找医士为这逆子医治,让医士把嘴闭严实了!”对外,她还是那个温婉大气的梁国皇后。
芝儿早在一旁看得差点掉泪,得了令着急忙慌的便去寻找继后一派的医士。
舒宁看着被送回来的宇文洛生,啃着的鸡腿都掉了。看着忙碌的医士,她擦了擦嘴,油手在帕子上蹭了蹭,这才挪步过去,看医士小心翼翼吸着气挑出他背上细细的倒刺。
这些年,继后一旦在外受了气,便会撒在他身上,平日里也对他严苛至极。
这已经是宇文洛生被鞭子抽晕过去的第三次。
被责罚时,他总一声不吭,再疼都会忍到舒宁来了才掉泪。
她是他的神仙姐姐,却不能救他于水火。
宇文洛生被医士们上的药疼醒,迷迷糊糊看见站在床边的舒宁,低低的叫了声“姐姐”。
医士们以为他有什么吩咐,耳朵凑过去只听得宇文洛生看着一个没人的方向一直叫姐姐,吓得有些脊背发凉。
舒宁看见他的嘴型,知道他想说什么,上前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
宇文洛生闻出来她手上的烤鸡味儿,无奈的笑笑,很快又无力晕了过去,脸颊就枕在舒宁的手上,她感觉有温温热热的液体渗下来,他疼哭了。
这梦境里是宇文洛生真实的童年回忆,有她护着尚且如此辛苦,更不用说他真实的遭遇,在冷宫的那些年若不是郑儿拼了性命将他喂大,他早没了命,出了冷宫在继后跟前也是如履薄冰,身上常年没一块好肉,还得兼顾各种课业,在圣上面前装的谦卑有礼进退有度又学识渊博,还有众多兄弟姐妹对他的欺凌......
“其实郑姑姑早就不在人世了,对吧?”宇文洛生醒来,身上早已被包成了一个粽子。他出宫开府后,舒宁便随他住在了皇子府里。今日宫中宴会,他入宫赴宴,舒宁便待在了他从前在中宫的偏殿,却没想到被打成这样送回来。
舒宁正在为他调配伤药,这梁国医士水平还真的一般。正嘀咕着,听见宇文洛生的话,她头也不抬的应了声:“嗯。”
“你若只顾着伤心,那郑姑姑也算是白死了,你得好好活着,她说,你是完颜家最后的希望。”
宇文洛生闭着眼,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姐姐,我在这世界上只有你了。若有一日连你也不见了,我不知道......”
“你还有大好人生,少说这些丧气话,就算我离开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舒宁端来一罐绿色糊糊状的药膏,浑身都散发着药味,宇文洛生忍不住想动,她一把将光着上身趴着的少年按了回去:“乱动什么?”
“姐姐,你在做什么?”感受到背上凉凉的触感,宇文洛生问道。
“涂药,还能做什么。”舒宁声音闷闷的。“你若自己不强大,便只能任人欺凌,就算无人爱你,也要自己心疼自己。”
宇文洛生道:“我知道了,姐姐。”
舒宁嗔怪:“你小子,现在看起来比我都大,还叫姐姐?”
“叫习惯了,改不过来了,我一直不知姐姐的名字,便只好一直这样叫姐姐了,姐姐不高兴,那我应该叫什么......”
“随你。”
芝儿进来送饭,见宇文洛生背上涂了绿色的药膏还没干的样子,疑惑道:“五皇子,您背上的药膏,是谁给你涂的,今日医士来过了吗?”
这一大早的,医士来过她们不可能不知,旁边的药膏罐子还没盖上,背上的药膏也还没干,难道是嬷嬷?
“没有,刚路过了一个小宫女,正好我这里有别人送的药膏,就让她帮我涂了。”
“噢,”芝儿不疑有他,放下饭菜,“五皇子,吃饭吧,您行动不便,我喂你吧。”
宇文洛生趴着挪了挪,接过碗筷:“不必了,多谢芝姑姑,我一个人可以,你先去忙吧。”
“好,那五皇子用完早饭叫奴婢进来收拾吧。”她们这五皇子一向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服侍,除了万不得已几乎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等到芝儿关上门出去,宇文洛生这才委屈巴巴的看着舒宁:“姐姐,手疼,你喂我吧。”
他此时褪去了所有伪装,像个小狗儿一样,眼睛湿漉漉的,舒宁摸摸他的头,认命地接过碗筷,一口一口喂他吃饭。这事情其实她并不常做,在他小时候被继后责罚,双手肿的像馒头,她也只是让他找芝儿或其他丫鬟帮忙。
待他能走路了,继后这才放了宇文洛生出宫。
继后什么都没说,只冷着脸让他回府思过。
赐婚的圣旨仍然在半月后到达了五皇子府。
彼时舒宁正在为宇文洛生拆纱布,灵丹妙药用了不少,他的伤好得很快。下人来通报梁皇身边的贴身太监来宣旨,舒宁帮他急急的穿上外衣,眼神像看自家初长成的好大儿。
宇文洛生有些好笑的捏捏她的脸,不知何时,他的个头早已超过她许多,她如今才堪堪到他肩膀。
舒宁拍开他的手,将他一脚踹出房门:“滚去接旨。”
有下人路过,看见宇文洛生自房门内摔出来趔趄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房中,却空无一人。这位五皇子很是奇怪,总是喜欢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也不让人随意进房打扫,神神秘秘的,该不会是房中养了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宇文洛生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快步去了前院接旨。
那太监打开圣旨,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深渊。
舒宁就背靠着柱子,隔着宣旨的太监与宇文洛生对视,听见圣上赐婚五皇子与阿伊将军嫡女阿伊浅的消息,连眼都没眨。
她当然知道这全是梦,但宇文洛生不知。
他沉浸在梦中,以为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自小孤苦除了郑姑姑无人怜爱他,可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位神仙姐姐,给他仅彼此可见的温暖和偏爱,让他不至于毫无留恋。
他不想娶一个不爱的女子,毁了她的一生,也让自己难受。
宇文洛生看她毫不在意的神情,长长的睫毛垂下,满是落寞,随后面无表情接旨谢恩。
传旨太监笑得和善:“眼见着就要入冬了,大婚就在年后,五皇子好好准备着迎阿伊小姐入府吧。”
他笑得僵硬:“劳烦公公挂心。”
那日之后,宇文洛生便不怎么搭理舒宁了。成日里处理政事,巩固势力,回府时早已是大半夜了。
舒宁不知他生的哪门子气,有次找他碰了一鼻子灰后也与他形同陌路。
两人几个月下来,阴差阳错竟未见面超过三次。
梁国都城早已是漫天飞雪,阖宫夜宴上,宇文洛生与阿伊浅坐在了一起,布菜倒酒,好不殷勤,看的继后连连点头。
宫宴结束,他送阿伊浅回府,回府时恰好遇见喝醉了的舒宁。
她跌跌撞撞的从他珍藏的酒窖里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坛桃花醉。
“想不到在别人梦里还能喝到这么好的酒,嘿嘿嘿,臭小子,宫宴都不带我玩,白养你这么大了……”
宇文洛生接住撞进怀里的小姑娘,旁人看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五皇子突然停在这儿是在想什么。
有侍女感叹:“五皇子,今年的雪下的可真大啊。”
宇文洛生一只手护着舒宁,一只手挥退下人:“你们今夜不用值守了,自己安排吧。”
“是!”下人们欢天喜地的跑了。
“欸,你怎么回来了?干嘛啊摆着张死鱼脸……真是难看……你干嘛?!”话还没说完,舒宁抱着酒被宇文洛生打横抱起,穿过廊下进了他的卧房。
迷迷糊糊的舒宁还惦记着她的酒:“别给我撒了,好好放着……”
少年握着她的手,感受她手心的温度,笑道:“知道了,小醉鬼。”
榻上的少女已然熟睡,宇文洛生摩挲着她的脸,嘴里喃喃着:“姐姐……姐姐,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她半梦半醒嘟囔了句:“别烦我……凉拌……”
五皇子与阿伊将军嫡女成婚那日,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日子,天气放晴,两位新人一袭红衣,般配极了。
梁皇与继后一同出席了这场婚礼,梁皇甚至在婚礼后当场宣布,封我和皇子为太子,入主东宫。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九皇子宇文衡阳与阴南将军,率领军队包围了五皇子府,整座王府被围得密不透风,四面的箭师将弓箭对准了中央的宾客,只要一声令下,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在瞬间变成刺猬。
梁皇气得止不住发抖,嘴里不住喊“逆子”,嘴里喷出一口黑血,就这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继后大惊,也紧跟着捂着胸口,口吐黑血,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宇文洛生的方向,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缓缓的和身边的嬷嬷一起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一息之间,帝后双双驾崩。
宾客们尽数是世家大族,面对着缓缓出现在门口的九皇子和坐在木椅上的大皇子,有老臣破口大骂:“不肖子孙!竟然敢行刺帝后!梁国没有你们这样的皇子皇孙!”
九皇子嘴角勾起邪笑,与阴鸷的大皇子对视,嚣张地让人一箭射死了那老臣:“从古至今,胜者为王!我宇文衡阳,哪点不如那个废物五皇子,父皇竟然要立他为太子,实在不公平!不过就是认了个好娘亲罢了!”
有女子低声地啜泣,宇文洛生将阿伊浅护在身后。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他们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动弹不得。
阿伊浅父亲的军队驻扎在都城外,禁军首领早已被九皇子收买,他们属实孤立无援,只靠一些府兵,突破不了这围的铁桶一般的皇子府。
千钧一发之际,两支利箭凭空而来,势如破竹,一箭自后扎在宇文衡阳心口,一箭射穿大皇子的脑袋。
是舒宁。
她潇洒地踏空而来,虽然没人能看得见她,舒宁还是耍了个帅,落地撩了撩自己的长发。
“怎么样,姐帅吗?”
看着呆愣的宇文洛生,她吹了个口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后者却凭空而起,一边命令下人疏散宾客,一边和府兵一起,杀疯了。
他的灵力是她亲自教的,自然不弱,且在梦里……那战力岂不是大大提升?
那日,五皇子府被染成了血泊。
帝后驾崩;开国老将军惨死;大皇子九皇子谋反,意外身亡;禁军首领劫持了五皇子妃阿伊浅,两人同归于尽。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阿伊浅和禁军首领,宇文洛生提着剑对舒宁笑:“他与阿伊浅青梅竹马,只是,他是九皇子一脉的人,而阿伊浅却被圣上指婚要嫁与我为妻……我早已料到九弟不甘心,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本来同她说好,待成婚后,我寻个机会让她假死放她与情郎相会……”
舒宁:“下辈子他们会在一起的。”
染血的少年双眸有些亮眼,他问:“那我呢,姐姐要让我等到下辈子吗?”
舒宁假装看不出他眼底的炽热,只是说道:“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我这不是来了吗?你不让我看你的婚礼,我只好悄悄溜过来。”
宇文洛生落寞的低下头,像往常一样,得不到她的夸赞便像一只没有家的小狗狗。
“姐姐……”
变故太大,帝后驾崩,平定叛乱后,梁国举国哀悼。
梁皇崩逝前金口玉言,五皇子为太子。新帝登基,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帝王,宣布自己不立后不纳妃。
民间传说,少年帝王对先皇子妃一往情深,不愿再娶妻,又有小道消息传来,说圣上怕是走火入魔了,成日里对着空气说话,还总是遣散宫人自己到处乱跑,急的太监宫女到处寻找……
舒宁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他的心意。
没想到她只是进来看看,却颠覆了宇文洛生的梦境。
他是皇帝,现在权势地位,钱财美人,家族沉冤昭雪,生母追封,从前不可得的他都有了,可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呢?
梦里的宇文洛生,竟然不可抑制地爱上了她。
简直荒谬。
可仔细一想,其实不无道理。
就像她会爱上自己的师父一般,宇文洛生对她的依赖,就像她想永远留在师父身边,如出一辙。
为了合理脱离宇文洛生的梦境,舒宁只好在梦里演了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