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听不见里面的交谈，只能用默背心法打发时间。
一炷香后，正门被推开，几个白色的人影走了出来。
这个穿着……
是天圣宗的人！
其中一个，江心月看着眉眼颇为熟悉。
是雪静！
这人。
把她扔到冰洞虚的事情。
都还没好好找她算过账呢。
不避不让。
直至雪静走到了江心月的面前。
元婴大能的威压汹涌而来。
江心月没想到雪静如此嚣张，扛着肩膀上如山般沉重的威压，硬是没让自己的脊背弯曲一点。
“小小弟子还不给师尊让路！”
雪静左右的弟子向前踏出一步，语气强硬，好像脚下这苍云宗的路刻写着“天圣”二字。
“不，让！”
江心月额角的青筋狠狠一跳。
雪静眼中狠绝。
她把圣子的话奉为圭臬，誓要把江心月这个劫数抓回天圣宗。
可级别最高的天圣令都发出数月，连个人影都没见过……
这江心月还真能龟缩在苍云宗没出去过？
不是说中毒，无药可医了吗？
眼前这人，不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接着。
江心月在雪静诧异的目光之下，释放出了天莲圣体的纯净之息。
她指了指额心浑然天成的天莲烙印，绝美天成，
“想要是不是？”
“做梦。”
江心月的唇瓣一闭一合，脸上的淡然自若令雪静心头火起。
灵气都凝聚在指尖了，却还是死死地捏住。
这次前来苍云宗，还是奉圣子的命令前来。
她本以为执云会和以往一样，直接拒绝和她的见面。
没想到答应下来了。
“雪静长老，圣子最近可还安好？”
执云一如既往疏朗的眉眼，眸子里的温润仿佛暗藏莹泽的珍宝。连雪静都不得不承认，执云是她见过最君子的人。
可惜，他们现在并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雪静敛眉，
“回执云宗主，圣子安好，我此次来，还是继续我们上次没有说完的话题。”
开门见山，这不是个好现象。
一阵剧烈的痒意从他的肺部上涌，连带着喉咙不自然的上下滑动。
执云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水，将铁锈般的血腥气味压了下去。
“说实话，雪静长老是不够资格跟我直接说这件事情的。”
他笑起来，很好地掩饰住了略微颤抖的嘴角，
“我只会当着闻人宗主的面，亲自同他说。”
雪静长老默然。
交叠在双膝上的手指指尖紧绷。
“宗主有所不知，我是圣子的一部分，他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
“不，不用拿你们天圣宗的信仰来衡量我。”执云温润的眼中划过一丝锋芒，“我尊重，但并不代表我会奉行。”
雪静知道自己这次来，八成又是铩羽而归，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执云宗主，妖魔与人族并不能共生。
我们生于光明之中，而他们只能躲藏在阴暗的地域和蜃楼。
魔漠视弱者，肆意屠杀弱小的人族，妖由恶念映射而成，本身就是恶。
就算我们不去与之斗争，他们迟早也会发起战争！”
执云饱满的指腹擦去了茶盏上的水珠，
“你去过魔域和妖蜃吗？”
“什么？”
雪静怀疑自己幻听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执云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没有。”
“所以你刚才说的，只是听说？”
“……”
雪静有些词穷，但她无法反驳。
“我换个说法吧。”
执云拢了拢袖口，
“作为修士，特别是驭兽师，他们不也是奴役了灵兽，从而令它们乖乖驯服的吗？”
“我们是恶吗？”
雪静哑然。
执云喝完最后一口茶水，站起，“请，雪静长老。”
再次铩羽而归的雪静苦恼极了。
出门又碰到了被闻人惟“心心念念”的江心月，更加添堵了。
这才没轻没重地出了手。
“咳咳，雪静长老看来不懂苍云宗的规矩呢。”
执云缥缈的身影缓缓走来。
抬手。
解除了雪静的威压。
反手把自己化神后期的威压扔到了天圣宗几人的头顶，
“本宗主的亲传弟子，怎能容忍尔等欺辱！”
声音悠然，却染上了一丝怒意。
雪静差点因为执云儒雅的姿态，忘记了他曾是传闻中“混元断妖蜃”，“秦天贯鬼城”的执云了。
一层层的冷汗从背后涔涔渗透，雪静垂下头，“请执云宗主恕罪！”
“哼，滚回你们的天圣宗。”
“……”
看着背影略带狼狈的雪静，江心月终于舒服了。
执云眉心微微皱起。
在雪静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他用手背挡在自己的唇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心月被吓了一跳。
想要上前。
但是被执云用眼神制止住了。
“师父能帮你的不多了……”他叹息。
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抚过江心月的发顶，眼带遗憾。
江心月眼眶温热，“师父，不要说这种话，你的病……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这么美好的人……
怎么能？
怎么可以！
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呢。
执云轻轻摇头，“这是我选的路，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你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她要走的路……
“对了，你来这里是找我的吗？”执云提醒了江心月。
她差点忘了。
“是这样的师父，有一位器峰的舒城师姐，她恳求我帮她向问心商会引荐自己所炼制的灵器。但是我对器物连懂皮毛都算不上，更不能做这个决定，所以想先请您帮舒城师姐掌掌眼。”
“好。”
说起炼器。
执云的脸色都仿佛好上了三分。
江心月和执云并肩走向了主殿，两人又走进了法天象地。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八件舒城师姐选出来的灵器。
沉浸在其中的执云师父让江心月不忍打扰。
于是一人又在法天象地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不论看多少次，都是会震惊的程度。
上不见顶，下不见地，仿佛坠入了梦境的间隙。
每上一层台阶，都是一件灵器。
同样是手，执云师父的手就是和她的不一样。
江心月想起了自己用创物造出来的冰坨子，忽然对自己炼器没抱多大的希望了……
“有意思。”
等江心月逛了一圈回到执云师父身边，发现他的目光炯然，口中称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