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
江心月忍不住想要跟人说话,走出了洞府,想要去找闻人惟。
可一踏出洞府,漫天的雪花遮住了她的视线,变得难以辨别方向。
她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好容易走出了暴雪,就看见了一片温泉。
温泉里有铺满银丝的背影。
对方听见了她的脚步,侧过头,“稍微等我一下。”
江心月早就转过身去,她可没有看别人洗澡的癖好。
耳边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就安静下来。
“你来找我是?”
“太久没说话,我怕自己的嗓子退化。”
白色灵鹿听到了江心月的声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有些痒痒的。
这个大家伙,怪可爱的。
江心月没忍住摸了摸它的头,它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闻人宗主,你说一个法术诞生的产物,会生出灵智吗?”
闻人惟没想到江心月会这么问。
他思索片刻,“会,这头芈鹿,是我创造出来的接近灵兽的存在。”
太酷了!
江心月的内心涌现出了羡慕。
“您能教我如何用笔创造这些可爱的动物吗?”
“……嗯。”
答应了!
这样太好说话了,江心月和闻人惟站得有些近,一抬头,便看到了他长长的银白色睫毛。
“咳咳,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稍等下,我之所以能用素笔创造,是因为这是我的本命灵器,你得找到合适自己的‘笔’。”
于是,江心月思考起了应该用什么充当笔的角色。
她在储物戒里翻箱倒柜,从犄角旮旯的地方翻出了一根细长的杖。
“这个看上去跟笔差不多,让我试试能不能灌入灵气……”
江心月尝试了一下,发现完全可以。
而且她用灵气灌入后,杖既能够储存,也能够作为攻击的武器。
“锦年……”
杖靠下的位置上,刻有它的名字。
这应该也是出自师父之手的。
“你的师父……是执云?”
闻人惟忽然问道。
说好的不读心的呢!
“对,我师父,执云。”
闻人惟的脸色微变。
江心月大抵是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不能想。
“你想创造什么小动物?”
这个话题被匆匆跳过,闻人惟问。
江心月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契约灵兽,那是一只漂亮的纯白色狐狸。
她叫它小美人儿。
“狐狸,我想创造一只狐狸。”
“你也是冰灵根,我们的灵根一样。”
闻人惟执起笔,撩起袖子,就要作画。
这年头,冰灵根都满地走了。
不过,江心月苦中作乐地想,她能从闻人惟的身上学到很多,如果他愿意指点指点……
江心月连忙跟上。
“将灵气运转至笔上,心中勾勒出你想创造之物的模样,画出来……”
闻人惟的肩膀上又多了一只雀。
江心月手里捧着一冰坨子。
“嗯……”
失败。
如果把太多的灵气灌注到锦年上,描绘线条的时候很容易失控。
但如果灵气太少了,画到一半就没有,只会得到一个大冰坨子。
这是要比打理灵田更为精准的控制力。
闻人惟在竹屋里心念一动。
总是能看见江心月在洞府里, 用杖对着岩壁刻画着什么。
他没有徒弟,也不打算要徒弟。
对于天圣宗的一些有天赋的弟子,偶尔会提点两句。
还算见过许多弟子。
但从来没有见过像江心月这样一点即通,还能反过来提升自己修为的弟子。
天赋、心性让闻人惟第一次有了收弟子的冲动。
“可惜是执云的弟子……”
他喃喃道。
一旁。
趴在地上的芈鹿打了个响亮的鼻鼾。
江心月可以说是一点被软禁的自知都没有,把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练剑、入定、创造……
一个人的日子,除了有些安静,一切都是完美的。
……
“闻人老儿,还不快放了我的人!”
江心月还在入定呢。
猛地听到了重远岫的声音,灵气运转差点没转上来。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江心月想从洞府里出去,却发现洞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布下了结界。
这下……真成软禁了。
重远岫屹立于暴雪之中。
雪要触碰到他的时候,都化为了一滴滴的雪水,他身上干燥一片。
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恶劣,
“老儿,上次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速速来战!”
回应他的,是芈鹿的叫声。
闻人惟不紧不慢地坐在鹿上,低着头,还在画卷上画着什么。
“你都不敢用真身与我来战,谈何胜负?”
闻人惟一眼便看出了重远岫的小把戏,眼中无悲无喜。
“哼!老子一个分身就能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粗鄙之魔。”
闻人惟受不了重远岫的叫嚣,一甩手,白纸高高飞起。
下一刻——
万千雪花变为锋利之刃,以绝美之姿朝着重远岫攻去。
半步合体的闻人惟,是目前公认修为最高的人族修士,只是一招便搅得天崩地裂,异象频生。
江心月盘腿坐在洞府门口,抬头望着远处。
“真的好想看大佬们打架啊——”
“呦呦。”
芈鹿不知何时走到了洞口,对着江心月亲热地叫着。
“啊,大白!”
在冰洞墟的这些日子里,她和芈鹿的关系与日俱增。
“你怎么不在闻人惟那里?”
“呦呦。”
“你说他让我来保护我?”
说来也奇怪,江心月竟然理解得了大白的意思。
“大白咱商量个事情呗……”
正在和重远岫激战的闻人惟忽有所感,往江心月洞口的位置遥遥望去,
“真是不让人省心……”
“大白,加油!你可以的!”
江心月在帮大白加油鼓劲。
大白则是在用牙齿啃着自己主人创下的结界。
“跟我打架还在走神,不要命了老儿!”
重远岫扔出无数个魔炎,闻人惟轻飘飘地躲过后。
因为刚才的走神,袖口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仿佛一张纯白无瑕的纸上,被玷污。
重远岫还没来得及露出恶劣的笑,迎面一支十丈判笔夹杂着凌烈的寒风,贯穿了他的胸口。
“心狠手辣的老儿……”
闻人惟没再去看重远岫消散在风中的分身,他一念动,出现在了江心月的洞府。
可是除了被芈鹿咬坏了的结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