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僧师徒过了八百里柿山,一路平安,又到了夏日炎炎的时候。
正行处,忽然见前面一座城池,唐三藏问道:悟空,你看前面是什么地方?
孙悟空道:师父,原来你不识字的?难为你敢领唐王的旨意去西天取经咯!
唐三藏道:悟空,别乱讲!我自幼为僧,读过千经万典,怎么说我不识字?
孙悟空道:师父,你既然识字,为何城头上杏黄旗明明写着三个大字,你怎么不认得?还要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唐三藏道:你这个猢狲又在找茬了,那杏黄旗被风吹得乱摆,有字也看不清楚哩!
孙悟空道:为何老孙看得见呢?
猪八戒道:师父,别听哥哥捣乱,这般遥远,城池还看不分明,哪能看清旗上的字!
孙悟空道:老孙却见得明白,清清楚楚写着“朱紫国”三个大字!
唐三藏道:朱紫国是西方大国,我们要去倒换关文才行。
孙悟空道:当然要倒换关文了,还用说的?
于是师徒四人一起向城池行过去,不多时便到了城门,唐三藏下马进入三层门内。哇,果然是帝皇都会处,天府大京城。只见六街三市,万户千家,街上人宇轩昂,衣冠齐整,市面繁荣。师徒四人便行了进去,两边做买卖的见到猪八戒相貌丑陋,沙和尚形容古怪,孙悟空满脸毛尖嘴凸额,于是个个丢下小生意,围上来观看。唐三藏道:大家千万别惹祸,低着头走路。
猪八戒谨遵师命,将长嘴藏在衣领中,用手按住,急急赶路;沙和尚不敢仰视,低头看地走路;唯独美猴王东张西望,紧随唐僧左右。街上明事理的人看一眼就走开了,但有些游手好闲的人与那些顽童一起,嘻嘻哈哈跟在后面打闹,有些还抛瓦丢砖,欺负猪八戒。唐三藏捏着一把汗,一昧催促道:徒弟,走快些,千万别招惹是非!
又行了一会,转了个弯,见门墙上写着“会同馆”三个字,唐三藏道:徒弟,我们快先进里面吧!
孙悟空道:师父,进去干甚?
唐三藏道:会同馆乃是天下通会通同之所,是接待各方来客的,我们可以进去住宿一晚,等明日见到国王,倒换了关文,再出城赶路!
猪八戒见后面的无赖还跟着来,便伸出那长嘴,突然转身,大喝一声道:喂喂喂,看什么看,大家来看个够!
吓得众无赖鸡飞狗跳,有几个倒在地上,连头都撞破了,师徒便入了会同馆。会同馆内有两个官员,一正一副,正在厅上检查手下的人夫,不知要去迎接何处官员,突然见唐三藏他们进来,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哪里的和尚?干什么的?
唐三藏急忙行礼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驾下派去西天取经的,今到宝方,不敢私自通过,有关文在身要求见陛下倒换关文放行,想在高衙借宿一晚。
那两个馆使听言,即刻叫退左右,然后束整衣冠下厅迎接,又吩咐打扫客房给唐僧师徒安歇,吩咐煮饭供奉唐僧,唐三藏上前拜谢。两个官员带人夫离开后,手下有个馆驿请唐三藏进客房休息,孙悟空十分不高兴,怒道:我们大唐远道而来,为何如此怠慢,不让我老孙住正厅,随便找个客房应付便算了?
唐三藏道:悟空,这里不归我们大唐管辖,又不与我国相连,说不定他们有上司过客来,故此才不好留我们住正厅。
孙悟空道:哼!老孙偏要他以礼相待,非要他请我住正厅!
正在此时,有个管事的送来一盘白米、一盘白面、两把青菜、四块豆腐、两个面筋、一盘干笋、一盘木耳,然后道:长老,西边房中有干净的锅灶,柴火也方便,你们自己去做饭吃吧!
唐三藏上前问道:请问国王在不在殿上呢?
管事的道:国王已经很久没有上殿了,刚好今日黄道良辰,正与文武百官商议出黄榜,你如果要倒换关文,趁现在即刻赶去,迟了些见不到陛下,你还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哩。
唐三藏便吩咐道:悟空,你们在此安排斋饭,我现在去倒换关文,回来吃了饭我们便即刻赶路。你们千万别出街,别惹出是非来!
唐三藏说完便披上袈裟,去到五凤楼前拜见国王。黄门官禀上道:东土大唐钦差唐三藏去拜佛求经,欲倒换通关文牒,求见陛下。
国王闻言喜道:寡人久病不曾登基,今上殿出榜招医,就有高僧来见,好好好!
国王即刻传旨,宣唐三藏上殿。唐僧上殿礼拜,国王又宣上金殿赐座,命光禄寺办斋。唐三藏谢了恩,将关文递上,国王看完十分高兴道:法师,你唐王是因为何病派你西去求经的呢?
唐三藏便将唐王李世民曾经答允救泾河龙王,后来被魏征丞相梦斩龙王,龙王到阴司告状,太宗梦游地府,三日后回阳,然后派他去西天取经的事说出来。国王听完便摇头叹息道:大唐真是天朝大国,君正臣贤,不似我寡人久病多时,并无一臣拯救。
唐三藏闻言,便偷眼观看,只见国王面黄肌瘦,形脱神衰。唐僧正想启问,光禄寺的官员便来奏请唐僧去用斋,国王便传旨在披香殿下设宴来宴请唐三藏不题。
孙悟空几个在会同馆中百无聊赖,孙悟空便吩咐沙和尚安排茶饭素菜,沙和尚道:茶饭容易,不过蔬菜不好安排。
孙悟空道:为何呢?
沙和尚道:油盐酱醋一样都没!
孙悟空道:我这里还有几文钱,八戒出街去买些回来吧!
猪八戒想偷懒,不肯去,便道:哥哥,我不敢去哦,我老猪样子丑怪,一会出街惹下祸来,师父定要责怪!
孙悟空道:公平交易,不是叫你去偷去抢,又不是去化斋,哪里会惹祸!
猪八戒道:哥哥,你刚才也见到,那些无赖被我一吓唬便倒了十几个,如果去到闹市,吓死了人怎么办?
孙悟空道:你只知道闹市人多,你可知道闹市上卖的是什么东西?
猪八戒道:师父怕我闯祸,叫我低着头走路,有什么卖的没见到。
孙悟空道:街上有酒店、米铺、磨坊,绫罗杂货就不消说,两边都是茶楼、酒馆,面铺,堆满烧饼、馒头、汤粉、汤面、糖糕、甜点、蒸酥、饺子,无数好吃的东西,真是香喷喷,热辣辣,看到就开胃咯。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我买几件请你吃。
猪八戒边听边流口水,喉咙里痒痒的,跳起来道:哥哥,这次你请我吃,下次老猪有钱也请你吃一餐!
孙悟空暗暗偷笑道:好好!这样,沙僧你在这里煮饭,我们去买些酱料回来。
沙和尚知道是耍弄呆子的,又不好说破,便顺口应道:好好,你们去多买些,吃饱了再回来。
呆子拿了个碗,跟着孙悟空出了门,看门的差官问道:长老,你们去哪里?
孙悟空道:我们去买这酱料。
差官道:这条街往西走,转角处有个鼓楼,过了鼓楼不远处有个郑家杂货店,那里油盐酱醋、姜椒茶叶样样齐全。
悟空与八戒两个便手拉手一齐出街,经过几家糕点店,食品店,米面店,孙悟空看也不看一眼,该买的不买,当吃的不吃。猪八戒忍不住道:哥哥,不如将就将就,就在这里先吃些吧。
孙悟空原来是耍他,哪里有心买吃的,道:贤弟,不要心急,再走走,一会找些好吃,又大又靓的给你吃个够!
猪八戒没办法,只好眼巴巴看着路边的美食吞口水,跟着孙悟空往前走。不多时,行到鼓楼下,只见人山人海,街道塞满人,猪八戒有些心慌道:哥哥,我不去了,那里人多嘈杂,也不知道是不是捉和尚的,我们又是生面人,被他捉了去,咋整?
孙悟空道:乱讲,和尚又不犯法,捉我干什么?我们行过去,到郑家店买些酱油回来再说。
猪八戒道:罢了罢了!你看人挤人,我又肥又大,搞不好挤死了两个,要我偿命咋办?我还是不要去惹是生非了!
孙悟空道:既然如此,你在这里等我,哪里也别去,我买完东西回来即刻找你。
猪八戒将碗递给了孙悟空,然后将面向着墙,低着头,又将长嘴按在墙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孙悟空走进人群中,挤进去观看,原来是皇榜招医,皇榜张贴在鼓楼的墙上,故此众人争着上前看。孙悟空挤到榜前,瞪大金睛火眼细看,只见榜文上写着:
朕西牛贺洲朱紫国王,自立业以来,四方平服,百姓清安。近因国事不祥,沉疴伏枕,淹延日久难痊。本国太医院,屡选良方,未能调治。今出此榜文,普招天下贤士。不拘北往东来,中华外国,若有精医药者,请登宝殿,疗理朕躬。稍得病愈,愿将社稷平分,决不虚示。为此出给张挂,须至榜者。
孙悟空看完满心欢喜,暗道:行动便有三分财气,早知如此我便早些出来,何必在会同馆中呆坐。此时也不必去买酱油了,等我老孙做个医生耍耍。
这个美猴王真是调皮,他弯腰丢了碗,顺手在地上捏了一把泥沙,向天空一抛,念动咒语,喷一口气,霎时一阵狂风吹起,飞沙走石,吹得看榜的人蒙住双眼,四散奔走。孙悟空使个隐身法,上前将皇榜揭了下来,然后回到猪八戒身边。那呆子还站在原处,将嘴对着安在墙上,动也不动,像睡着了一样。
孙悟空有意整蛊他,将皇榜轻轻揣在猪八戒的衣领中,然后自己先跑回会同馆不题。
再说那些围在那里看皇榜的人,刚才一阵狂风,众人蒙着眼睛散了去,狂风过后却不见了皇榜,吓得个个心惊胆战。在皇榜下边原有十二个太监,十二个校尉在守着,今早早朝才领榜出来粘贴,还不够三个时辰,如今被狂风吹走了,还得了!于是个个战战兢兢,四处找寻,远远见猪八戒站在墙角动也不动,众人觉得奇怪便过去观看,见衣领中露出皇榜一角来,众人便上前问道:喂,是不是你揭了皇榜?
猪八戒猛抬头,吓得几个校尉当场扑倒在地,猪八戒转身便想走,有几个胆大的扯住道:你揭了招医的皇榜,还不进朝去医治万岁,你想去哪里?
猪八戒听说要他去医治皇帝,吓得腿都软了,道:喂喂,别开玩笑,儿子便揭了皇榜!你孙子便会医治!
校尉指着他衣领道:你还说没有?你看你衣领中的是什么?
猪八戒低头一看,吓得冷汗直冒,道:那个弼马温要害死我了!
猪八戒急忙取出皇榜来要撕毁,众校尉捉住他,道:你想死么?皇榜也敢撕毁?你既然揭了下来,放在怀中,你定是医道高明,快同我们去医治陛下吧!
猪八戒道:你们听我解释,这榜文不是我揭下来的,是我师兄揭的,他暗中揣在我怀中,然后自己走了去!不如这样,我带你们去找他!
众人不分青红皂白,一齐上前,推推扯扯要带猪八戒回皇宫,呆子发起脾气来,扎住马步,双脚犹如落地生根一样,十几个大汉推他不动,猪八戒大怒道:你这些人不知高低,你再推扯,我老猪发起脾气来别怪我钉耙不留情!
不多时已经惊动了街坊邻里,众人将他围得水泄不通,有两个看太监上前问道:你是哪里来的?看你相貌稀奇,语音不对,为何这么倔强?
猪八戒道:我是东土大唐派去西天取经的和尚,我师父乃是唐王御弟法师,已经入朝去拜见皇上倒换关文。我与师兄出来买酱料做饭,我见前面人多不敢上前,在此等我师兄。定是他见到皇榜,弄一阵风暗中将皇榜揣在我怀中,自己走了去!
太监道:哦,我刚才见有一位白白净净的胖和尚入朝见驾,定是你师父了!
猪八戒道:正是正是!
太监道:那你师兄如今在何处呢?
猪八戒道:我们一共四人,师父去倒换关文,我三兄弟和行李马匹都在会同馆。师兄整蛊我后定是先回会同馆了。
太监对众校尉道:好了,好了,别捉他了,我们跟他一起去会同馆吧。
猪八戒哈哈笑道:还是你这位奶奶会办事!
校尉喝过来道:嘿!你这个蠢货毫无规律,公公不叫,叫什么奶奶?
猪八戒道:做了太监,还要学别人叫甚公公,你反了阴阳,就应该叫婆婆!
众人喝道:别多嘴乱讲了!快去找你师兄。
街上行人吵吵闹闹,何止三五百人,一齐跟着去到会同馆门前,猪八戒道:列位听着,我师兄与我不同,我脾气最好,我师兄脾性最猛,稍不礼貌便要发怒。你们见到他都要磕头下拜,叫孙老爷,这样他才会帮忙,不然得罪了他,骨头都给你们打断了!
众太监和校尉道:你师兄若有本事,真的医好我们国王,半壁江山也归他,我们应该下拜来见他!
猪八戒便带着众太监、校尉入到会同馆,那美猴王正在厅上与沙和尚说着揭皇榜整蛊猪八戒的事,正说得哈哈大笑,猪八戒上前一手扯住孙悟空道:你这个马骝精,害得我惨了,还说请我吃烧饼,吃面条糕点,原来都是放空炮的!你自己揭了皇榜下来,还偷偷揣在我怀里,搞得我几乎脱不了身!你这算什么兄弟?
孙悟空笑道:师弟,你真是冤枉好人,我去买些酱料回来不见了你,我还满街找你,我哪里有空去揭皇榜?
猪八戒道:我不管,现在看榜的官员都来了,你要如何处置是你的事了!
此时几个太监、校尉入到来,一起跪下来拜见道:孙老爷,今日我王有缘,天遣老爷下凡,望老爷妙手回春,医好我陛下,那便江山有分,社稷平分也!
孙悟空一本正经接过猪八戒递过来的皇榜,对众人道:你们都是看榜的官员?
太监磕头道:奴婢是司礼监内臣,这几位是锦衣校尉。
孙悟空道:这个招医皇榜确实是我揭的,我派我师弟带引你们来见我。既然是国王有病,常言道,药不跟卖,病不讨医!你们回去,叫你们国王亲自来请我去,一定能手到病除。
太监闻言,个个心惊,道:口出大言,必有度量。我们留一半在此拜请,另一半快回去禀奏陛下!
于是六个太监,六个校尉飞快入朝禀奏,道:主公,万千之喜呀!
国王正与唐三藏吃完饭闲聊,听见禀奏便问道:喜从何来呢?
太监道:奴婢今日奉旨张贴招医皇榜,挂在鼓楼之下。现有东土大唐远来取经的圣僧孙长老揭了榜,现在会同馆内,他要陛下亲自去请他,他说有手到病除之功,故此奴婢特来启奏。
国王闻言可以医好他的病,满心欢喜,即刻问唐三藏道:法师,你有几位高徒呢?
唐三藏合掌道:贫僧有三个顽徒!
国王道:那这三个高徒中哪个医术最高明呢?
唐三藏道:陛下,我这三个顽徒都是山野庸才,粗鲁之人,只会挑担赶马,保护贫僧登山涉水。如果到险峻之处,可以捉妖擒魔,伏虎降龙,但没有一个懂得医术的。
国王道:法师,你何必太谦,既然会伏虎降龙,降魔捉妖,定是法力无边!朕今日登殿便遇见法师来朝,真是上天之意,寡人之福。高徒如果不会医术,他哪肯揭榜文?他怎会要寡人亲自去请他,他一定有回天之术,医国之能的!
国王又对文武百官道:文武众卿,寡人身虚力怯,不能坐车摆驾。你们代替寡人,都去敬请孙长老来医病。你们见他不能轻慢,要称他为神僧孙长老,要以君臣之礼来相见。
众大臣领旨,跟着看榜的太监、校尉来到会同馆,排班参拜,以帝皇之礼来请孙悟空。慌得猪八戒躲在房中,紧闭房门,在门缝中偷看;沙和尚躲在走廊里,缩作一团。孙悟空坐正在大厅当中,文武百官下拜,他动也不动。猪八戒囔道:你这个猢狲,看你越玩越离谱,文武官员都下拜了,也不还礼,也不站起来,我看你这回闯大祸了!
不多时,文武官员礼拜完,分班启奏道:上告神僧孙长老,我们是朱紫国王之臣,今奉王旨,敬以洁礼,恭请神僧入朝看病。
孙悟空这才站起来,打起官腔道:嗯?你们国王为何不来?
众臣道:我王肾虚体弱,不能摆驾,特令臣等代君行礼,拜请神僧。
孙悟空道:既然如此,各位行先一步,我随后就到!
众大臣便各依品从,作队离开。猪八戒见众人走后,便扑出来扯住孙悟空道:哥哥,你自己去显神通,卖弄法力便了,你且莫拉我老猪入坑!我可受不了这种吓唬!
孙悟空道:放心,我不会拉你入坑,你两个一会只管与我收药材便可。
沙和尚道:哦?收什么药材?
孙悟空道:你别管,凡是有人送药材来,你两个照数收下便可,我老孙回来自有用处。
猪八戒与沙和尚两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见孙悟空一本正经的便不敢多问,只好点头答应不题。
孙悟空整整着装,然后摇摇摆摆与众官员上殿。先回的大臣便禀奏国王,国王命人卷起珠帘,开金口道:哪一位是神僧孙长老?
孙悟空在殿下大声应道:老孙便是!
国王听得声音凶狠,再一看孙悟空的模样,当场吓得跌倒在龙床上,这个国王已经病得五颜六色,只剩半条人命,这一惊吓,几乎断了气,众女官太监急忙扶国王入宫,国王边走边道:哎呀,吓死寡人了!
众文武官员便埋怨孙悟空道:你这个和尚怎么如此粗鲁,还未曾医治便吓坏陛下了,你既然不会医治,揭甚皇榜!
孙悟空道:诸位错怪我老孙了。如果像你们这样慢慢来医,一千年也医不好国王的病!
众大臣道:人生能有多少阳寿,怎么会一千年都医不好的?
孙悟空道:他如今是个病君,死后变成病鬼,再转世投胎变成个病人,这样来来回回都是病的,岂不是一千年也医不好!
众大臣闻言,怒道:你这个和尚一点礼貌也不懂,对陛下怎能满口胡言呢?
孙悟空道:怎么说我满口胡言?我句句都是金石良言!你听我说来:看病要望闻问切,四者缺一不可。第一是望,看他神智如何,气色怎样;第二是闻,即要听他说话声音的清浊,是真言还是狂语;第三要问,问他何时起病,饮食如何?第四是切,切脉看看浮沉表里如何?老孙连望闻问切都没做,我如何能医治好他的病呢?
两班文武中有太医院的医官,闻得此言便称赞道:这个和尚说得有道理,就算是神仙看病也要望闻问切,然后才能开方。
于是众官又禀上国王道:长老要用望闻问切之理,然后才能开方治病。
国王睡在龙床上,奄奄一息道:好了,好了!叫他走吧,寡人见不得生面人了!
近身的太监便传旨下来道:陛下叫和尚走,陛下见不得生面人!
孙悟空闻言,道:陛下若不想见生面人也好办,我会悬丝诊脉。
这个猢狲不知道去哪里学得花样回来,悬丝诊脉即是看病的人不用与病人见面,只需用一根丝线绑在病人的手上,远远抓住丝线的另一端,便知道病人的脉搏,能诊断出何病来。
众大臣闻言孙悟空会悬丝诊脉,便暗喜道:我们听闻过悬丝诊脉很久了,就是未曾见过,这次开眼界,看他是否真的有本事,能够医好国王!
于是众大臣又急忙入宫禀奏道:主公,那孙长老不须见主公之面,他会悬丝诊脉。
国王想道:寡人病了许久,看了许多医生,没有一个会悬丝诊脉的,好好,宣他进来试一试吧。
于是国王对身边的太监道:宣孙悟空上殿!
孙悟空便大摇大摆走上来,唐三藏刚才见到孙悟空在指天笃地,已经吓得不轻,见孙悟空行上来,便急忙上前迎着,小声骂道:你这个猢狲想害死我耶?
孙悟空道:师父,我与你争一口气,增添光彩,怎么反而说我害你呢?
唐三藏喝道:你这个猢狲,你骗别人可以,你跟了我这么久,打打杀杀你便有手段,何时见你医好人的?你连药性也不知道,医书也没读过,你为何如此大胆,要与皇帝看病?
孙悟空笑道:师父,原来你不知道我老孙的本事!我有几个草头方,能治大病,保证能医好他。就算失手医死了,最多也就是个庸医害人之罪,又不用砍头,有啥好怕的!师父,你不用担心,你坐在这里,看看我老孙的脉理如何吧!
唐三藏道:你这个猢狲还学别人说什么脉理,你何时读过《素问》、《难经》、《本草》、《脉诀》,就敢在此胡说八道,还说会什么悬丝诊脉,你在此胡来,定要害死我咯。
孙悟空道:师父,我的本事你还未曾见过哩,你看,我连悬丝诊脉的金线都带在身上哩。
悟空说完便伸手在尾上拔了三根毫毛念动咒语,叫一声“变”,即刻变作三根丝线,每根按照二十四气,长二丈四尺,放在手内,对唐三藏道:师父,这三根便是金线。
太监上前道:长老,不必多言了,快入宫去给皇上看病吧。
于是孙悟空别了唐三藏,跟随着太监入宫去给国王看病。
欲知孙悟空看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