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收割计划！冲！
从医院拆完石膏回到租房的住处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灰原今天的心情不错。拆石膏的护士是个刚从护理学院毕业的小美女，灰原大大咧咧的社牛属性和金句频出惹得诊室里的小姑娘们笑得前仰后合。
拆完石膏后医生给她缠上了弹力绷带，走之前她询问医生可不可以在上面贴些小贴纸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更酷一点，医生笑着回答她说最好不要。
她自从上次意外摔了手臂之后，灰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和别人交谈了。
灰原伸了个懒腰。把从事务所里拿来的工作背包开膛破肚，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床上。随后又翻了翻衣柜，试图找出一件能够得体的着装前去拜访住持。
“…嗯………,寺庙嘛，裙子肯定不行…，万一惹得哪个小僧破了戒就不好了。“
上个房客走得太匆忙，没法儿搬走像衣柜这种大件。一整个大的木质靠墙衣柜完美戳中了灰原的心巴。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灰原一眼相中这家公寓，拉着晴子和房东当天下午就签了入住合同。
从某些方面来说，灰原确实算得上偏执狂。但也不全算是，因为她还能在折腾半天之后和现实妥协。
翻箱倒柜半个小时以后，灰原随手抓了一条皱巴巴的牛仔裤和衬衫。住持说晚点会在寺庙关门谢客后接见她，想来也是出于不太想引人注目的缘故。
灰原曾经试图这样让客户放心，她会在全身镜面前让自己面露微笑，一双眼珠子饱含深情地注视自己。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够让雇主感觉到自己由内而外的温柔和阳光。
当然这是她认为的。
事实上好些雇主私底下向晴子询问，她的同事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出于礼貌和职业涵养，晴子只是回报以微笑致意。这事儿她并没有告诉灰原。
毕竟有这么一个显眼包队友在身边，客户对自己的信任反而会比平常高不少。
灰原对自己的职场假笑非常自信，不过后来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她发现即使停止自己的行为艺术表演，对于谈判委托并不会起到什么影响。而一些客户甚至更喜欢和晴子那个冷眼的暴徒婆娘交谈。
也许，自己就适合在晴子旁边担任一个闭口不言的冷漠人物二号，如果她忍得住不打趣旁边端茶的服务生的话。
“没办法，唉……只能穿牛仔上衣了。”
她用梳子梳了梳自己的鸡窝，再把要拿的文件和资料装进EL的斜挎包，对着镜子把今天出门吃掉的口红补涂好，把脚塞进了PRADA的靴子，一切出门手续就准备好了。
“很高兴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可爱又迷人的正派角色。”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灰原挺了挺自己不太大的胸脯
“希望寺庙里不会尽是一个个不懂欣赏的无趣老头。”
“或许今天打着石膏去更好？”镜子里灰原对着自己比了一个耶，显出自己的小酒窝。
“你真是太可爱了宝贝，寺庙里的老头一定会被你惊艳到的！”
“方丈收割计划！冲！”
灰原坐地铁赶到寺庙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跟门房简单说明来意以后，她走进了这座京都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
古德寺是武则天时代建造的，千年来香火不绝。只因为不管求财还是求姻缘平安，比起京都别的寺庙，这里的最为灵验。
从大门到住持办公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给灰原带路的是一个小僧，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戴了一副金色的边框眼镜。尽管身上穿着藏青色的粗布僧袍，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特有的书生气。
“哥，你是咋来这寺庙的？”灰原向面前带路的僧人搭话。
“啊,？施主你还关心这个？”僧人问道
“我看你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总不能是念经看佛祖看的吧？“
寺庙建在一个小山坡上，住持接待香客们的地方在大殿旁边，所以还得爬上一阵狭窄倾斜的石板梯才能到达。
也不知道是下班了的缘故还是最近不是旅游旺季，灰原总感觉古德寺透露出一种古怪的安详与宁静。一路上没有遇到别的僧人和下山的香客，只有夏日傍晚林间不停的蝉鸣，反而更衬得这鬼地方阴森恐怖了。
“那倒不是，我上学那会儿天天玩游戏把眼睛玩儿坏了，后来硕士毕业工作了两年，感觉人生没什么追求就出家了。“
这下轮到灰原不理解了
“额，哥你真牛“
接下来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尴尬而又诡异的沉默。
“施主，你可以叫我小师傅。”两人再度沉默。
“这是在施工吗？”灰原指着被脚架围起来的一座佛殿问道。
“对，上次下暴雨，冲垮了佛殿后边的房屋，一堆石头泥土压垮了后边的墙壁，找了个专门的文物施工队和几个古德寺文物保护专家。说是要赶在这个月底之前修缮完毕“。
灰原顺着僧人所指的方向看去，青黑色纱布后面的大殿中央歪歪斜斜地堆着好些砖瓦和木头材料。更有意思的是，殿的侧边，有一尊佛像被人拽着放倒在了地上，宝相庄严的样子这个时候看去就像是商场里边的穿衣模特。
旋即停下脚步的灰原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昏黄的灯光下面，这尊佛像的影子长度明显不合比例，就像是，像是少了一个头。
“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但是最好不要太久，住持还在等您。“僧人回答。平静的语调下面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小路和施工场之间是一座广场，由石板砖铺成，但这个时候广场里面堆满了施工的机械，照理来说这里应该有一个供香客上香的鼎，现在不知道被人放哪儿去了。
迈进施工的主殿，灰原看到了在贡台上还没移走的贡品。有的已经变得干瘪，还有的被施工扬起的灰尘遮盖地看不出样子。让灰原感到不解的是，这贡台上面居然还有面团放供。
一阵剧痛袭来，苍白的面皮此刻竟在灰原的脑子里开始蠕动了，面团开始分裂，一小条一小条沿着贡盘爬出，争先恐后地向着倒在地上的那尊佛像而去。仔细看的话，那根本不是面团，而像是茅坑里蛆虫。在布满佛像的全身后突然爆开，刚才还鼓胀的躯体此刻变成了深红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着哺乳动物鲜血特有的味道。
灰原紧紧闭上了双眼，半晌，在确定了没有任何的声音异常之后。灰原睁开眼望向贡台，诡异的面团连带着贡盘却已经消失不见。
“施主，你没事儿吧？”一个声音在灰原背后响起。
“啊，没事儿，你刚刚有看见一个会爆炸的面团吗？”
“大概有那么大个。”说着灰原对着僧人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下。
“我们这里只放供果，贡台上不放面团。”刚一进大殿，灰原就站在那里不动了，现在又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他有十足的理由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一个精神病，或许住持就是考虑到影响不好这一点才让她下班以后再来。
住持接待香客一般在工作日的上午，下班后再接客，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