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吓得我把纸袋扔掉,差点趴在地上,回头一看,是李蓉儿。
“你鬼鬼祟祟看什么呢?”李蓉儿手里又多了一个纸袋。
我赶紧深呼吸:“没看什么。”
李蓉儿往扶梯上一看,吴思悠已经到了商场门口。
李蓉儿说:“那不是吴警官么?我说江小方啊,为什么你身边总有这些漂亮姑娘呢?一个白珊珊还不够,这又来一个警花姐姐。看来你是命犯桃花呢。”
我从地上爬起来,接过她手里的纸袋说:“只有你是桃花,别人都是祸水,你这又买的什么呀?”
“给你买的。”
我从纸袋里拿出一包内裤,价格签上标着“560元”,不由得暗自咋舌,又拿出一包背心,价格是“488元”,这点东西,一千多块钱就进去了。
我俩吃过东西之后,李蓉儿在一个意大利品牌店给我买了一身西装。天到傍晚,这才是把李蓉儿送回家。
天黑之后,我驱车回到医院,给白灵打电话问明地址,直奔三楼妇产科。
白珊珊正在病房里躺着,胳膊上插着各种管子。见我来了,珊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小方,你来了。快坐。”
我拉过椅子坐下,病床上的白珊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起来虚弱的很。
“白灵去打水了,一会儿就回来。”
我点点头,问:“你怎么样?还好吧,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趟啊。”
白珊珊表情变化,忽然哭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默默掉眼泪,后来越哭越狠,我连忙给她拽纸。
“小方,我,我还不如死了,我还不如死了。小方,我不是人,我还不如死了哇。”她一边哭一边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说一些苍白且无意义的话,这时白灵回来了,跟我点点头。
白灵轻声安慰道:“珊珊,看开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会好起来的。”
白珊珊哭了一会儿,似乎是累了,沉沉睡去。
我和白灵出了病房,在消防通道里,我点上一根烟,白灵也跟我要了一根,我从不知道她也抽烟的,不过一想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白灵狠狠抽了一口,缓缓说道:“作孽,都他妈是作孽。你知道孩子才多少斤?3斤多点,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在保温箱里,白珊珊就见了一面。”
我问:“也不是早产,3斤多是够轻的,营养没跟上吧。”
白灵说:“孩子生下来就一直哭,哭了四五个小时,差点就哭死了,医生怀疑,这个孩子,刚生下来就有毒瘾,后来也不知给打了什么针,这孩子才不哭的。”
我惊了:“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
白灵说:“没什么不可能的,母亲吸毒,孩子天生就有毒瘾,咱们这边还少,南边很多这种情况。”
这件事给我的震惊,完全不亚于火星撞地球,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白珊珊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去强戒所的画面。
成人尚且难以抵抗,何况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呢。
我足足难受了三天,三天里我一直都没去医院,白灵花钱给白珊珊雇了一个月嫂,没办法,她自己也得上班,她能来医院护理白珊珊,也万全是看我的面子,雇月嫂也是情理之中。
三天时间,我对那些贩毒的混蛋们的恨,已经达到了顶点,恨不得马上就把这帮家伙绳之以法。
我一直没上班,在家养着,第四天,吴思悠约我在铁北一个小饭馆见面。
吴思悠一身便装,正在小饭馆里吃一碗牛筋面,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吴思悠一边吃面一边说:“长话短说,一会儿你见一个人,那个人会领着你去见他的上线,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从延边来走货的,你的途径是通过口岸偷渡到南朝鲜。能记住么?”
我点点头。
她接着说:“一会儿你要往崩了谈,越崩越好。”
我点点头:“你们会保护我的对吧?”
“不会。”
“不发我点什么定位器、耳机之类的?”
“没有。”
“那我一会儿有没有危险?能不能出人命?”
“不能,带你去的人会保护你。”
“那我带一把刀总可以吧?”
“行。”
一个男人坐到我身边,我侧身一看,不由得火往上撞,来人竟然是吴振。
没等我发作,吴振率先发话:“兄弟,别来无恙啊。”
我不怒反笑:“没想到是你啊,以后要多合作啊。”我话音未落,反手一巴掌打在吴振脸上,我这一下非常突然,且使出浑身力气,吴振被我扇倒,嘴角渗出血来,小饭店里的食客们当时就乱了套。
吴振起来拍拍身上,捂着脸问:“妹子,咱们的合作条件里可没这一条啊。”
吴思悠头也不抬继续吃饭:“扇耳光又扇不坏。坐下。”
吴振捂着脸坐下,不过已经加了小心。
我又笑嘻嘻的说:“待会儿还要请兄弟多多照顾我啊。”我一只手拉住吴振的手,另一只手抡了过去,吴振反应极快,伸手按住我的另一只手,我一笑说:“反应还挺快。”我一低头,一脑袋撞倒吴振面部,这家伙闷哼一声,头往后仰,再抬头,鼻子也出血了,拉着我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我一只手继续拽着吴振,另一只手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刚要砸下去,吴思悠拉住我说:“够了没?”
我说:“我腿断了,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吴振说:“我他妈耳朵叫你咬掉半拉呢。”
吴思悠不说话,瞪着一双杏眼看着我。我被她盯着有点不好意思,这才说:“我给你面子。”
吴振这才再次坐下,拽出两张餐巾纸擦脸:“老妹儿,我这都是为了你。”
吴思悠道:“你是为了你自己,跟我没关系。行了,该交代的,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俩走吧。”
我和吴振一前一后出了小饭馆,刚想上路虎,吴振说不行,得坐他的车,开别的车,会引起怀疑。
我从路虎上拿下来一个书包,上了吴振开来的一个五菱宏光。
吴振发动车子,一路往西广场开。
我坐在后面,忍不住问:“你和吴思悠是兄妹关系?亲生的么?”
吴振说:“同父异母,想不到吧。一般人都不知道我俩的关系,一个是警察,一个是……”
我:“一个是毒贩。”
吴振:“no,我只是个掮客,我从不沾那些东西,用你们的话说,我最多算是个中介。”
西广场附近有好多年代久远的居民楼,据说是当年苏联专家帮忙建造的,所以这些居民楼土不土洋不洋,这里规划也不好,道路横七竖八,为了让那些盖了五六十年的老楼好看一点,市里出钱给这些楼房都重新刷漆做保暖,就好像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画上最时髦的妆容似的,有一种错位的诡异感。
面包车停在一个胡同口,看一下路牌,这条小路叫“西六条”,前面不远,有一家名叫大正洗浴的浴池。
吴振深呼吸一口,跟我说:“机灵点。”
我俩一前一后进了大正洗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