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巫樊惊怒,趁着敖明子分神,飞身出去。
看着面前这个普通的老人,巫樊的眼神更加凌厉。
自己的身份,想来已经暴露了……
他身上的秘密,已经用术法完全遮掩了起来。这个人,仅仅只是和他简单的触碰,就察觉到了魔骨,究竟是什么来头?
魔骨可以说是巫樊的逆鳞。
凌云谷事发后,纵使他去了魔界,这些年间,为了魔骨又追去魔界的人,来了一茬又一茬,像苍蝇嗅见了肉沫味打转,烦不胜烦。
不过,那些不自量力之人的坟头草也冒了好几茬了。
巫樊眼中的杀意渐浓,掌心凝聚出一把光剑,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朝人砍去。
想到顾青玉可能又会因为他杀人而生气,巫樊烦躁的”啧“了一声。
这可由不得他……人人都想抢夺魔骨,若是自己不先下手为强,恐怕他早已经被剥皮抽骨了。
敖明子施掌抵挡,壶中的酒顺着他的动作洒出来一点,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吹着白胡子,大声质问道:“你谁啊?莫名其妙,一上来就打人。”
“我还没说你呢,你究竟想干什么?”
巫樊冷笑一声,“取你狗命。”
敖明子炸了,想他也算是一个得道仙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无知小辈按着欺负!
收拾不了那个冰坨子,我还对付不了你吗?
敖明子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暴躁地将酒壶摔在脚边。
他又用上了两成力,巫樊被击退数米,剑身在地上划出很长地一道沟壑,巫樊才勉强稳住身形。
巫樊压制住心口处,因为方才的碰撞,而有些激荡不稳的灵力。
这个老头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巫樊不想顾青玉的地方见血,也不想因为动静惊动了其他人。
看来,得把他引到别处,再想办法将之伏诛。
若是……非必要,也可以不杀他,让他忘却了魔骨之事即可。
巫樊的心中动摇了片刻,毕竟那人现在还未表露出垂涎魔骨的神色,而自己,就这样轻易地宣判了他的死期。
……你果然已经是个冷血的魔了!
巫樊恍惚了,可随即,他又想起了那日出现在凌云谷中一张张贪婪疯狂的脸,以及那一声声响彻整个凌云谷的整齐的呐喊。
“杀罪人,毁魔骨!”
“杀罪人,毁魔骨!”
“杀罪人,毁魔骨!”
……
可他们究竟是真正想要毁了魔骨?还是一个个心怀鬼胎,想要将魔骨据为己有?
毕竟,魔骨于他,是血淋淋的罪恶,是所有不幸的诱因,而对于那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善之人,却是修炼的圣物啊!
甚至连他的父亲……
巫樊想将人引走,却反而被敖明子死死拖住。
此番越是纠缠,对他越是不利。巫樊看一眼身后的无边夜色,咬咬牙,纵使再不甘心,他也知道此刻只得抽身离开。
敖明子起初也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可越是交手,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兴趣越浓,更不可能轻易放人走。
纵使青年有意遮掩,敖明子也能透过他的剑招,隐约看出,那似乎是浩元宗的身法?有意思!
“你小子究竟是谁?”
敖明子将人掼倒在地,用力压住,一只手覆在他的肩胛骨上,好奇地打量摸索着。
巫樊没有挣扎,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敖明子停下动作,微微俯下身子,凑近去听。
谁曾想,巫樊猛地向仰起,重重地向后面撞去。
“唉哟!”敖明子被那股力道撞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巫樊一跃而起,泄愤似的在他屁股后面又补了一脚,然后瞅准空当就准备走人。下一秒,他脸上隐隐得意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空气中“咻咻咻”的几声脆响,一根闪着金光的绳子将巫樊捆了个结实。巫樊挣扎了一下,绳子便收缩得越紧。
这个破老头!
敖明子止住了鼻血,鼻下那一块还是红彤彤的,胡子也沾染上了血迹,看起来又狼狈又滑稽。
他捂住屁股,哈哈大笑:“落我手上了吧!若是不踢我那一脚,说不定你还真能走掉。”
巫樊从地上坐起,只冷冷地看着他。
“小哑巴,说话?鬼鬼祟祟,你来这里干什么?”
兴许是老人的目光过于平淡,竟看不到半点掠夺觊觎的恶意,也或许是他隐藏的太好。巫樊冷静了许多,情绪不复方才的那般激动。
巫樊嘲弄道:“与你何干?你不也是一个私闯浩元宗的人?”
“那可不一样,你是小贼,我可是浩元宗的贵客。”若是没有他,顾青玉和聂沧崃的徒儿肯定早就玩完了。
巫樊偏头:“呵呵,贵客会半夜偷偷跑来人家空眠仙尊的寝殿?”
敖明子语塞。
“我那是要抓你这个小贼……”总不能让他说,他是馋顾青玉酿的清酒罢!
看着敖明子心虚的样子,巫樊心中一动,问道:“你不认识我?”
敖明子莫名其妙:“废话,我怎会认识你?”
巫樊顿了顿,“既然不认识,为何要绑我?”
“小子,你讲不讲理啊?明明是你一上来就动手的。”敖明子将巫樊脚边的剑踢远,“诺,凶器还在这!”
巫樊低着头,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他缓缓说道:“你放了我……我是顾青玉的师弟。”
敖明子恍然大悟,怪不得瞅着青年的剑招如此的熟悉。
他上下仔细端详巫樊的脸,是有点眼熟。
不过顾青玉有几个师弟来着?
敖明子刚想放人,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了动作。
“唔,告诉我你身上的魔骨是怎么回事……我就放了你。”
……
对外的凌云谷,纪律严明,谷主巫闰更是德高望重,人人景仰。
可是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空气潮湿,浑浊不堪。粗壮的锁链没日没夜地拖动着,或许在这样的黑暗中,早就不分日夜了。
锁链的一头,深深的嵌入墙壁之中,另一头,是一个不成人形的女人,肮脏,邋遢,污秽……
她身上已经看不出完好的皮肉了,像一滩烂泥一般蜷缩在潮湿的石板上,纵使已经没了神智,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却让她低低的喊道:“……快跑……快……阿樊……快……跑。”
阿樊……
黑暗中,听见声音的青年生生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