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请看,那门外就有只妖狐,在此之前它伪装成了丫鬟,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藏在城主府中,由此见微知著,可想而知这城里只怕藏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妖兽。”洛迁平静道。
中年男子依旧高坐着,沉声道:“贤婿应当知道有些事水很深,你把握不住,还是好好地与小女完婚,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依旧是我城主府的乘龙快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老爷!萍儿可是......”妇人的脸上端庄不再,五官紧紧扭绞着,望向洛迁的目光里流溢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中年男子眼神一厉,制止了妇人接下来的话语。
事到如今,他多年的谋划即将成功,又怎能容忍她节外生枝?现在只需完成这最后的仪式,他的女儿便能复生,为此他赌上了一切,瞒天过海,甚至不惜牺牲这座他治下之城。
而他现在愿意与洛迁周旋,很大程度是怕他若不是自愿,可能会导致仪式难成,或者阵法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这是他无法接受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以力逼迫,只要阵法启动,不仅洛迁会死,这城里的人都会被献祭,死了个区区萍儿算什么,根本不能动摇他半分。
洛迁不为所动,继续道:“城主何故视而不见,何故与这些可能荼毒百姓的妖魔同流合污?在城主心里,难道城中百姓就如草芥一般,可以肆意践踏,任由妖兽收割?”
城主冷笑一声,道:“妖言惑众!”
他站起身,目光似鹰,直视着那下面负剑的喜袍男子,他终是没忍住,十多年的养气功夫还是被三言两语激得情绪起了波澜,他自觉不应该如此的,或许是多年夙愿即将得到实现,此刻他心潮翻涌,竟连个毛头小子都不如了。
“你懂什么?民众愚昧不可及,我为这座城付出了多少心血,可结果呢?为了这座城,我的女儿死了,他们却如此的理所当然地生活着,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也是,他们这种如水蛭一般的丑陋东西连妖兽都不如,懂得什么感恩?他们怎么配吸着我女儿的血活着。”
城主心中忽的涌起一种不吐不快的倾诉欲,他再不复之前的严肃平静,眼角青筋跳动。
洛迁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去追究孰是孰非,到现在以各自手中之剑说话就是了,无非成王败寇。站在城主的角度,他要复活女儿,洛迁不置评价,但复生这种违逆天理的事岂能没有代价,这代价洛迁隐隐猜到了,便是用所有人的命去换一人的命,只是最后也只怕是昙花一现的虚假罢了......
“婚礼继续,今天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得将这亲结了。”
了字的余音还未落下,城主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洛迁面前,一拳递出。
洛迁从始至终都在防备着城主,这拳风振振的一拳,他看的清清楚楚,也作出了应对,在这拳出现的那一刹那,洛迁以灵力凝结,汇聚于手上,亦是一拳轰出,与其对拳。
“轰”的一声,两只拳头撞在一起,时间宛如静止般,只短暂的一个呼吸间,轰然炸响,烟尘滚滚,剧烈的气浪翻涌,似浪潮般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涌去,墙壁炸裂,一排的门窗更是被击得粉碎。
大厅里的一众人被这股灵力风暴震得连连后退,不得已双手合在身前抵挡,只不过用的不是灵气,而是妖气。
这屋里除了洛迁与城主,竟都是化形人身的妖兽。
两拳一分,洛迁与城主皆拉开距离,各自往后退了十几步。
“呵,城主府果然卧虎藏龙啊。”洛迁嗤笑道。
见已经暴露了,宾客们也就不装了,身上的妖气彻底泄露出来,躯体上更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属于野兽的特征,有的长出一条狐尾,有的双手变成了利爪,有的脑袋上长出了猫耳......
他们四散而开,将洛迁围在中间,为城主掠阵,亦是防止洛迁逃跑。
“你就不怕死?”城主冷声问道。
烟尘里,洛迁持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叹道:“城主已入魔道,以全城换你那注定落空的镜花水月,值得吗?”
城主蔑然地笑了笑,道:“这座城池是我的城,我深爱的子民却害死了我的女儿,你问我值吗?”
“值——”
城主轻蔑之色敛去,手掌一握,手中便多出了一把银色弯刃,下一刻,他身形再度消失,拖着银刃当空而起,寒芒自上而落,锋利的刀刃劈了下来。
洛迁亦是弹跃而起,碧月灵剑剑光如虹,以点破面般一剑刺出,剑鸣清脆,炽白的剑气化作万千剑影,与碧月一同抵在了那银色弯刃上。
“叮——”
城主神色微变,对于洛迁的这一剑生出了一丝难撼其锋芒的错觉,这一剑不仅快若疾电,那剑上附着的炽白灵气更是霸道逼人,无物可当般横推而来。
他脚步微顿,身形一移,想要错开这一剑的寒芒,可那与碧月绞在一起的弯刃好似被吸住了一般,他用了极大的力道也没能将手抽回,反而被震得虎口一麻,不自主地松开了手中弯刃。
“呲”的一声,那银色弯刃被洛迁甩了出去,穿过已经一地碎片的窗户,掉在了外面的花坛中。
城主则因为重心不稳,踉跄地往后跌了几步,差点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洛迁的对手,大喊道:“一起上!”
围着的妖兽们听到城主发话,现出本体,冲了上去,红着眼要将洛迁撕碎。
洛迁依旧盯着城主,全然没将这些发了疯的妖兽们当成威胁,见他们被城主控制冲过来,辟出几道剑气。
剑气如风刃,精准地打在妖兽的身上,一瞬间便将他们切割成大大小小的碎块。
饶是如此轻松解决了这群炮灰,但城主还是得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化作一道流动的影子,对着里墙上的某个位置一按,触动了机关,整个大厅忽的亮起光芒。
在光芒中,浮现出了一个复杂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