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的三言两语怎么能安抚住这些被戏耍了的人呢。
不止丁昊,雅间里还有一直追捧九月红过来的富公子。
此时捏紧栏杆的手抖掩饰不住被愚弄的心情。
载舟覆舟。
莫不是以为他们只是看戏不成?
班主脑门已经落下汗来。
极力镇定着。
硬头皮笑道,“请各位海涵,今日招待不周,明日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得到这么惊天的消息。
以男充女,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哄骗吗?
雅间的特意来捧场的几位公子从楼上下来,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贵春园。
还能说什么?
怪只怪自己的有眼无珠。
识人不清,分不清男女罢了。
台上的九月红捅破了这天大的秘密,脸上可没有一点的后悔。
他从十三岁上台表演。
一曲成名。
园子里也不是没有男子做花旦的。
班主有一点说的没错。
的确是因为他男生女相,扮相精致。
只一次就引得戏圈惊动。
各色礼物打赏流水似的送进来。
钱帛动人心,班主也就顺势的让大家误以为他是个女娇娥了。
时至今日,他已过了十八岁了。
班主以他的名义敛财毫不手软。
若是再不借此挑明身份。
恐怕自己最后的下场也必然不会好了。
丁昊脸色可不好看了。
他金啊玉啊的送进去,现在说是个男子,这让他如何出气。
他气愤的指着班主,“你不是说九月红姑娘青睐于我吗?”
“快把我的金银还回来。”
班主瞧着刚刚还高朋满座,稀稀落落人快要游走光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他今日来搅闹,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抱着臂膀,不冷不热的说道,“丁公子,吐出来的东西在吃进去,您也不嫌丢人?”
“您看哪个打赏过后好要要回去的呢?”
让打手押着九月红转身就走。
丁昊追了几步,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拦住了去路。
他这次只带了一个小厮。
当然也不敢硬碰硬的。
只能暂且作罢。
宋心玉看了这出好戏,眉眼都舒展开了。
老天有眼啊。
实在控制不住高兴。
说着风凉话。
“丁公子果然是好眼光,您这爱好可是与众不同极了。”
激的丁昊就要回嘴,一下子神智归笼了。
为一个戏子和宋家退婚,他真是猪油蒙了心。
丁昊的父亲不过就是一个县丞。
宋家在京城做官,他爹娘可是反复嘱咐了,以后让自己多多谦让宋心玉。
说只要哄得她开心了。
起码他父亲总有能做县令的一日。
那可是一道天堑。
他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损失大了。
强压下心底的不愿。
脸上挂了笑,开口叫住宋心玉。
“玉儿小姐,今日都是我一时糊涂,你就大人大量,不必计较了。
“我日后一定积极改正。”
宋心玉哪里还搭理他。
撇撇嘴,“丁公子,就会去等着我们宋府退给你的聘礼吧!”
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一扬头示意丫鬟跟上,“走!”
谢渊已经先一步扯了扯月桃的衣袖出门了。
月桃在门口等了等。
宋心玉一出来。
月桃再次邀请了下她,“玉儿小姐,可要吃过午饭再回去?”
宋心玉心情不错。
把马鞭转交给丫鬟。
“有何不可?”
丁昊在贵春园的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宋心玉痛快的离开。
心拔凉拔凉的。
三人就近就隔一条街的酒楼。
要了一个雅间。
几人坐好。
重新的认识了下。
宋心玉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月桃小姐和我娘是怎么认识的呢”
月桃笑笑简单的说说了认识的过程。
宋心玉沉默了一会儿。
从她被送到了乡下。
就已经是被放弃的女儿了。
宋夫人上次来百般规劝,让她和她一道回京城。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本就在乡下长大,规矩不通。
性子也被伯父伯母养的散漫惯了。
回去被规矩束缚着,更不如在乡下来的自在。
宋心玉的丫鬟惊喜的说道,“呀,你就是说我们小姐不是得了那个病的小姑娘。”
羊角疯,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病。
宋心玉压下心底泛上来的酸涩。
没想到,吸取自己病秧子名声的是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
宋心玉忽略心底的暗淡。
特意举起茶杯和月桃道谢,“还要多谢月桃小姐了。”
“我背着这个疯病十几年了。伯母虽然从来都没有提过此事。”
“可这些年他们对我小心翼翼的, 生怕引起我发病。”
月桃也朝着她举了举杯,“那些只是玉儿小姐的磨炼。”
“以后定然顺遂安康。”
宋心玉笑道,“借您吉言。”
月桃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没有和宋夫人一起回京城。
母女之间奋力了十几年,想要解开嫌隙也不是容易的。
等吃过了饭,宋心玉倒是很大方的留下了宋家的地址。
“若是有机会,可以来做客。”
还调皮的眨眨眼,“我呀要赶着回去退婚,可不能让那个小贼捷足先登去哄骗了我伯娘。”
“哼哼,这次肯定要那个家伙知道我可不成好欺负的。”
上了马车,带着两个丫鬟摆手离去。
月桃笑了笑,“这个丫头的性子倒是洒脱。”
月桃心里还惦记着来福的事儿。
即使不能让谢霄扒掉一层皮,也要他沾上一身腥才好。
月桃试探的问谢渊,“也不知你大哥这件事会如何的处理?”
谢渊对谢霄的事儿本来是不上心的。
此时就带了几分的漫不经心。
“阿木嘴严,白大人那里在施下压力,估计明日人就能放出来了。”
月桃可不太满意,喃喃道,“那也便宜谢霄了吧?”
谢渊听懂了话音儿,挑挑眉,“莫非你有什么想法?”
月桃没直接说自己的小心思。
反而笑着问,“想必你们府上是十分注重声誉的了。”
“若是子孙犯错,罚的也重吧!”
谢渊点头,“自然!”
月桃琢磨着那这次可就不好找他帮忙了。
谢渊在一边已经洞悉了月桃的意图。
忍着嘴边的笑意,“你是想助李百户一臂之力不成?”
月桃抿抿唇角,笑的狡黠,“就是瞧着李大人势单力孤了些。”
谢渊招手让来福靠近。
“你去寻一寻阿木在府外可还有什么牵挂之人?”
来福应声去了。
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嘀咕,要是让老爷知道公子帮着外人拆谢府的台,一顿家法看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他还是在谨慎些才行。
月桃笑弯了眼睛。
谢渊出手自然是比她更知道谢霄的七寸之处。
月桃拱手致意,“多谢,若是有什么好消息,就托人来知会我一声。”
谢渊刚刚中举,还要对书院的夫子和同窗道喜。
也要忙上几日了。
二人分开后。
月桃也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谢渊的身上。
双管齐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用秦府的人,月桃可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去泄密。
还是自己人来的放心些。
让车夫赶着马车去了小院。
阿木被带走了之后。
谢霄有些慌神。
白经历除了过年的那三日,白日都会来府衙。
比唐知府来的还要勤一些。
白经历常说,“能为府衙尽一份心是他的荣幸,自是要竭尽全力才好。”
惹得府衙的下官们寻常也不敢轻易带翘班的。
个个都表现的兢兢业业,热爱工作。
衙役通报谢霄来了。
白经历就一皱眉头。
不成来寻谢承琨而是来寻他的,想来就不会有好事。
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
把正在批复的公文放放,让衙役把人带进来。
谢霄一进来就扑倒白经历的书案之前。
嘴里直呼,“舅舅!”
“帮我!”
急慌慌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世家公子的沉稳。
谢渊他可是见过多次了。
做事不急不躁的。
此次秋闱还考进了前十名。
他可是有个真才实学的。
“天大的事儿,也不要急得像跳脚的兔子似的,”
“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处事要冷静。”
白经历说着到了一杯茶递过来。
“喝茶缓口气再说。”
谢霄在如何的心急如焚,也不得不听白经历的,把茶一饮而尽。
茶杯放在桌子上。
急急的开口。
“舅舅,出事儿了。”
白经历也就不在计较了。
白经历背着手,“何事?
可以说在府城还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
除了那张丢失的水利图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现在还是音信全无。
谢霄先是抱怨道,“那个李桥李百户把我的小厮抓走了。”
白经历奇怪,“你和李百户认识?”
谢霄摇头。
“就是因为一个钱袋子。”
“那个李百户认定我的小厮和前几日檀香楼的那件事有关。”
“一点面子也不给,就把阿木带走了。”
白经历没有被谢霄的话忽悠住。
他惯会避重就轻的推卸责任。
指出问题的核心,“他是凭着什么来抓人呢?”
李桥是出了名的粗人。
若不是特意的针对谁,那就一定是谢霄落了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
谢霄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才说了钱袋子的事儿。
白经历重重的问道,“那檀香楼的事儿,到底与你可有关系?”
谢霄迟疑的点点头。
气的白经历点点他的额头。
“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没出人命还好,若是有了人命官司,你早就被揪出来了。”
“哪里还能让你等到现在?”
谢霄辩驳了一句,“我当时就想给谢渊找些麻烦而已。”
“我也没预料到事态会那么的严重。”
白经历气的撰紧拳头翘了翘桌案。
“找麻烦,你若是在秋闱里崭露头角,就是对谢渊最大的侮辱。”
“这样很容易被人拆穿的小伎俩,还以少用为好。”
谢霄满口答应。
讨好道,“舅舅,以后我再不敢了。定要好好读书。”
白经历想了想。
“既然刚押回来,过了今日不那么明显了,我派人去好好敲打下你那个小厮。”
“他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霄对阿木还是有信心的,“阿木跟了我十多年了。”
了解此事的事情经过。
白经历也就不当成一件事儿了。
毕竟李桥属于武将。
审案还是要他们文官才行。
白经历答应下来,谢霄终于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