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终究是妾。
不管白姨娘多受宠,在郑氏面前也是要伏低做小的立规矩的。
否则那不还真成了以下犯上了?
犯了错的宠妾被夫人发卖了都有了由头了。
屋里白姨娘头上敷着帕子,正躺在床头哎呦。
她把谢霄打发走了。
让谢言也回了院子。
她和郑氏相处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了郑氏的性格。
脾气暴躁,心机不多。
重要的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不然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等拖到谢承琨回来,想来她也就安全了。
所以一回来就让秋菊腊梅把院子门插上了。
除非谢承琨回来了再开门。
倒不曾想,郑氏也回来的这么快。
白姨娘靠坐起来。
想了想。
让腊梅从妆匣里取了一块银子来。
“你一会儿趁着人多,赶紧出去找老爷院里的小厮,让他给二爷递消息,就说他再不回来,我命休矣!”
腊梅把银子揣好,就躲在了院门后面。
打定了主意等下夫人进来时,趁乱从这里混出去。
外面沈妈妈还在撞着门。
白姨娘不好再装聋作哑了。
让秋菊扶着出了门。
朝着小丫鬟道,“夫人来了还不快去开门?”
这边小丫鬟喊着话过去把门栓打开。
沈妈妈推开院门, 怒视着白姨娘院里的几个人。
郑氏也脸含薄怒。
白姨娘不等郑氏开口,就一下子跪下了。
“夫人,都是卑妾没有管教好下人,刚刚卑妾身体不适,就睡了过去。”
“丫鬟们自作主张的关了院门,实在是卑妾的错。”
好一招以退为进,把责任推到了丫鬟头上了。
把主母拒之门外还敢强词夺理。
郑氏想抬手摸摸脸,可是自己脸上写了好欺负三字?
郑氏没有叫起,向前走了几步。
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她,本以为是谢承琨喜欢白姨娘的小意温柔,现在看来,白姨娘也是个有心计手段的人呢。
想来也是,从籍籍无名的同进士,能爬到如今经历之职,起码智商够用。
一母同胞的兄妹,也不会差上许多。
沈妈妈左右一撒么,就把院子里的藤椅搬了过来放在郑氏的身后。
扶着郑氏坐下说话。
郑氏看着跪在脚下的白姨娘,淡淡的的问道,“白姨娘这些年进府做妾可是委屈了?”
白姨娘都做好了被郑氏打骂一顿准备了。
此时郑氏的问话倒让她一愣。
迟疑了瞬息,才开口道,“卑妾……卑妾……并没有。”
郑氏扇着绘着并蒂莲花,还绣了金线的团扇,状似无意的说道,“你若是不来谢府做妾,以你的资貌,恐怕也是当家的夫人了。”
白姨娘咬咬下唇,掩下神色里的憧憬,把冲到嘴边的怨言咽了下去。
木已成舟,就是刀子,她也要吞下去。
白姨娘违心的说道,“夫人说笑了,卑妾只是心甘情愿的侍奉您和老爷的。”
郑氏犹如听到了笑话一样。
盯着白姨娘的头顶,“不知你今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来诅咒我儿。”
“还是想着渊儿出事了,你就能母凭子贵,甚至于登堂入室做夫人了?”
白姨娘忙叩头,“卑妾不敢。”
郑氏也不理会他她的说辞。
“至于你在佛前百般狡辩,事实不容辩驳。”
“你既然犯了口舌,就掌嘴二十吧,你要记得……”
郑氏起身拂了拂裙角,加重了语气。
“我为妻,你为妾,无论你也多不甘,错与对,今日你也得受着。”
沈妈妈早准备好了。
刚刚在大觉寺,夫人顾忌到家丑不可外扬,只是打了一巴掌教训一下。
此时沈妈妈可是没了顾忌。
扬起巴掌就朝白姨娘白嫩的脸过去了。
白姨娘自知没有帮手了。
再和郑氏硬碰硬也没有好果子吃。
只好轻轻的侧下脸,沈妈妈的指尖扫到了白姨娘的下巴。
那也足够疼了。
刚碰到脸就哎呦的喊了出来。
沈妈妈左右开弓,这次没再躲过去,五六巴掌呼在脸上,顿时就红肿了起来。
秋菊赶紧扑上来要拦沈妈妈。
“妈妈,您轻着点。”
郑氏的两个丫鬟都不用吩咐。
俩人一人一胳膊就把秋菊架走了。
等腊梅捎完口信,转头去了谢言的院子求救。
谢言和谢霄来时,白姨娘的脸已经红彤彤的。
巴掌完事儿了。
沈妈妈的巴掌特别有力,白姨娘的牙龈都打出了血。
谢霄气的指着沈妈妈,“你个老泼妇,竟敢对姨娘动手?”
冲上前一步,被郑氏呵斥了声,“规矩都学到狗肚子了去了?”
“嫡母面前也敢撒野!”
谢霄不得已停下来,转身去看白姨娘。
郑氏冷冷的看着兄妹二人去扶白姨娘,“你们姨娘自甘为妾,就已经是半个奴婢了,我身为主母,别说是打骂,就是发卖了你姨娘,谁又能说出个不字?”
谢言冲口而出,“我爹……”
白姨娘还是分得出形势好坏的。
她扯着谢言不让她说话。
郑氏已经听到了话音儿了。
瞧着谢言一身绫罗珠翠,比隔房的嫡女还要来的尊贵。
开口道,“言姐儿,你今日在大觉寺可是叫了娘?”
谢言神情一慌,私下叫白姨娘叫惯了的。
今日情急之下就说了出来。
郑氏吩咐沈妈妈,“言姐尊卑不分,就去祠堂规上一个时辰吧。”
谢言一愣,“为什么?”
白姨娘脸肿胀的吐字不清。
“夫人,大小姐,下次再不敢了,求您饶过一次。”
郑氏不为所动。
她这些年是不屑计较。
倒让他们几人蹬鼻子上脸了。
谢言不动,郑氏又重复了一次,“莫非言姐儿也是想让沈妈妈看着你去?”
谢言咬着嘴唇,满脸的不情愿。
慢腾腾的往院门口走。
沈妈妈翻了一个白眼。
夫人就是心善,若是心狠的嫡母,派了嬷嬷跟着,罚跪那是不准垫膝盖的。
就这样还不知足呢。
谢霄站在一边,既想拦妹妹,又想扶姨娘。
对于嫡母,他当然不惧怕的。
从他记事起,谢承琨就一直陪着他们姨娘。
此时他才深刻的认识到,原来嫡母的权利是这样的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