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
郑氏也不急了,又给法慧施礼。
“那就请师傅跟来,在一边做见证吧!”
郑氏抬步迈上大雄宝殿前的台阶。
“咱们到佛前说去。”
白姨娘紧随其后。
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刚进寺庙要拜佛的人都等了等。
拜佛嘛,来都来了,不急,这八卦可不能不看。
这么一大票人进了大雄宝殿。
郑氏直奔如来佛像而去,恭敬的跪在泥塑前面。
朗声叫着白姨娘。
“白氏,既然你信誓旦旦不承认说了我儿诅咒之言。”
“那现在就跪在佛前起誓,说,你若是对谢渊生了匪心,诅咒谢渊秋闱不能高中,寿不久长。”
“所有的报应一早一晚都应验在你两个儿女身上。”
郑氏笑了笑,“你敢吗?”
白姨娘面色一变。
心底慌了下。
她攥紧了手心的帕子。
郑氏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都打意好了要否决到底的。
在佛前发誓,这虚无缥缈的神佛。
寄希望于佛祖本不过是世人的一种精神寄托。
可此时,谁又能说神佛不存在呢?
白姨娘仓促之间想出个借口,开口拒绝道,“夫人,卑妾命再贱,大公子和小姐也是我的骨肉,您让我拿他们来立誓,我怎么说的出口呢?”
说着话,手里的帕子就在眼角拭了拭。
韩夫人帮着说道,“自己肚子里掉下的肉,就是说上一说也足够让人伤心的了。”
“谢二夫人,您这可真有强人所难之嫌了。”
月桃和谢渊站在一起。
她明显感觉到谢渊周身已经散发寒气了。
视线扫过韩夫人,又低垂下眼帘。
绷着的脸如斧雕石刻,满满的暴风雨气息。
来福站在谢渊的侧面。
他只看主子更加挺直的脊背,就知道自己公子可是真生气了。
有些人实在是跳的太欢了些。
月桃不认识这个夫人,不过这夫人三番五次的帮着白姨娘说话。
不为名自然就是为利了。
白姨娘哪里来的利?
只能是白经历了。
对于韩夫人的偏帮,月桃有些无语。
让白姨娘发誓,只是说说就不忍心了。
那听到她对谢渊的诅咒。
不过是打了一巴掌,都算是郑氏的仁慈了。
郑氏也不强迫。
好言好语的说道。
“那就是说,换了一个誓言就成了?”
白姨娘松了一口气。
“自然,我没说过此话,去哪都是敢立誓的。”
郑氏一笑。
“那你就换成,若是你诅咒了谢渊恶毒的话,你就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为妾,为奴为婢,永世不得翻身!”
郑氏把最后的几句话在唇间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如同咒法。
白姨娘一怔。
妾,这个身份是她身上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若是再来一次……若是再来一次。
她绝不会与人为妾。
少年时只以为情爱大过天。
时过境迁。
为妾的这些年,才是她最耻辱的时光。
她怎么能立这样的誓言呢?
白姨娘抬头。
大雄宝殿是供奉泥塑最多的地方。
她对视过去,就好像泥塑也是活的一样。
注视着她。
刚刚法慧大师说了,言出法随。
她若是在此立誓,岂不是要生生世世为妾?
怔愣间,郑氏催促,“白姨娘,你若是不敢,我可以代劳。”
白姨娘收回心神,提了提裙角,缓缓跪在郑氏旁边的蒲团上。
开口道,“信女白氏,若是……若是说了谢渊公子不得高中,寿不久长恶毒之言,就罚信女……”
白白姨娘顿了顿。
重复了几次。
“罚信女……”
众目睽睽之下。
白姨娘咬着下唇。
生生世世为妾,怎么能?
她不敢说出口。
永世不得翻身!
那她还不如再不要做人!
白姨娘的拖拉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若不是说了亏心的话,何必艾艾孜孜,这么的为难?
郑氏冷了脸。
“白姨娘可不要拖延了。”
白姨娘脸白了几分。
这时,白姨娘瞟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婆子。
她给白姨娘使着眼色。
做了个动作。
眼睛狠狠的闭了闭再向后仰。
白姨娘瞬间领悟了。
局面此时对自己不利,她再僵持下去,也是让自己一败涂地。
一手抓紧了帕子。
一手抚在了胸口。
白姨娘急喘了几口气。
嘴里嘀咕着,“胸口怎么这么的闷?”
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白姨娘对自己还是够狠的。
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结结实实的,直接就歪倒在地上。
谢霄和谢言一愣。
谢言惊叫,“娘~”
也不叫姨娘了。
急忙蹲下要扶白姨娘起来。
只听有妇人说道,“都晕过去了,还不扶回家去?”
跟白姨娘来的丫鬟婆子才反应过来。
扶起白姨娘就要走。
郑氏冷笑。
一点情面不留。
“白姨娘的把戏可真是多呢。”
白姨娘的眼皮动了动。
没醒过来。
此时谁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呢?
连拉带拖的把白姨娘扶走了。
谢言追了出去。
谢霄瞅了瞅谢渊和月桃。
谢渊直视着他,谢霄先调转了视线。
转身跨步就出了大殿,也走了。
人是走了。
事儿还是要讲清的。
郑氏起身对韩夫人说道,“韩夫人,你可看到了?白姨娘遁走了。”
“她不敢立誓!”
“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韩夫人此时如鲠在喉。
心里暗骂,果然做了妾就一点道德都没有了。
自己刚刚可是舍了面子给她帮场子的。
此时白姨娘走了
郑氏的矛头倒指向了自己了。
韩夫人尴尬的一笑。
“我想起府里还有事儿,我这就下山,改日再聚!”
灰溜溜的带着丫鬟婆子快步走了。
一起来的几个夫人相互瞧瞧,也悄么声息的离开了。
郑氏对着法慧合十双手施礼
“劳烦大师了。”
法慧和善的笑了笑,“施主不必客气。”
才带着小沙弥离开了。
郑氏脸上又带了平和之气。
对月桃毫不吝啬夸赞!
“多亏了月桃有急智。”
月桃笑笑。
“世人说,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
白姨娘是输在了信仰上了。
信佛又惧佛。
沈婆子瞪了一眼白姨娘离开的方向。
“哼!他们母子就是害人的!”
“口舌恶毒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