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一个媳妇装扮的妇人，领着两个婆子丫鬟过来。
笑吟吟的和秦三爷招呼后。
眼睛盯着月桃，爽朗的问秦紫玉，“这是秦府的哪位小姐？倒是没见过。”
连连的夸赞。
“这眸子黑漆漆的可是机灵有神，是个聪慧的姑娘。”
秦家的小姐经常出来参加宴席，府城的夫人们都是认识的。
这么一张新鲜的面孔。
其实已经猜到了月桃的来历。
秦紫玉牵着月桃的手。
“这是我叔爷家的长孙女月桃，前几日刚回府城。”
这夫人是陈通判的二孙媳妇孙氏。
孙氏故作惊讶了下，然后笑着说了，“哎呀，这么个漂亮的娇小姐，还真是贵客了，紫玉，你今日可要陪着月桃妹妹好好的玩耍。”
又来了别府的夫人和小姐。
孙氏交待了婆子一声，把月桃二人带到宴会厅，致歉了一声，去了招呼别人了。
进了陈府，男客和女客就是分开走的了。
男客进了正厅。
女客去了右侧的花园。
秦紫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边走边和月桃介绍陈府的结构。
刚走一半身后有人叫着，“紫玉妹妹！”
月桃二人回头。
秦紫玉脸上带了笑。
“是谢龄姐姐。”
月桃听到谢的姓，不由得想到谢渊。
该不会这么巧是他家的姐妹吧？
谢龄走到近前。
身后跟着的丫鬟一个用团扇遮着头上的阳光。
一个在一边帮着扇风。
不然一会汗渍就把脸上的妆弄花了。
“今日怎么只你来了？”
秦紫玉弯着唇角，指指月桃，“我可不是一个人。这是我八妹妹，月桃。”
“今日我啊只是个陪客，主要是陪她的。”
谢龄见月桃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她礼貌的冲着月桃点头，脸上挂大家闺秀标准的微笑。
称呼道，“月桃妹妹。”
月桃回礼，“谢姐姐。”
三人并排就跟着婆子后面到了花园。
陈家在花园的中间搭了个亭子。
亭子有十六柱支撑。
摆了有八张八仙桌。
容纳个三五十人没问题。
四周用垂纱装饰。
一飘一扬间，亭子里莺声燕语的小姐们若隐若现。
好不热闹。
婆子把几人带到亭子。
陈家的几个小姐已经迎过来。
“紫玉，谢龄。”
说话的是陈家的大小姐，
陈雨竹。
秦紫玉刚刚介绍了下月桃。
陈雨竹就热情的来牵月桃的手，“月桃妹妹可真是标致。”
“以后可要常来玩。”
初次见面，月桃就抿嘴笑了笑点头。
“紫玉，你这妹妹可真是乖巧。”
秦紫玉捏着帕子拭了下汗，“你忙去吧，我们自不会挑你的理的。”
陈雨竹又闲话了两句，才去招呼别人。
秦紫玉二人又和几个认识的小姐问候了下。
三人才挑着靠边的桌子坐下了。
丫鬟垂手侍立一边。
桌子上是盘子里摆着的是各色的点心。
莲花酥，核桃酪、水晶花饼，翠玉豆糕等七八种。
很是丰富。
月桃捏了一个花饼吃，稍微吃出了一点的玫瑰的香味。
甜丝丝的。
也是很不错的了。
月桃好奇的问道，“紫玉姐姐，这糕点是陈府自己做的？”
秦紫玉还没开口。
谢龄笑道，“怎么会，若是府里能做这么多的糕点，厨下可就忙不过来了。”
“这都是从外面的糕点铺子的定的。”
月桃眼睛一亮，铺子还能这样合作。
这可是新的商机。
吃的口干。
陈家的丫鬟上前又给几人倒了些姜蜜水。
谢龄和秦紫玉聊着府城又流行了哪些的钗环布匹花色。
月桃一窍不通，就抬头看看风景。
花园的中间是一亩大的湖面。
满满半池子的荷花娇艳欲滴。
此时湖面上微风习习。
把湖心盛开的亭亭玉立的荷花吹得花瓣浮动。
女眷这边是各色鲜花的花园。
对面是吟诗作对，声乐齐鸣的接待男客的场所。
两厢隔湖对望。
一条木船靠着湖边。
有陈府的粗使婆子从船上下来，背篓里装了满满一篓子的或是含苞待放，或是盛开的荷花。
一大捧的抱上来。
荷花的幽香就飘了上来。
有丫鬟上前把荷花插在了几个花口瓶中，摆放在各个桌子上供小姐们欣赏。
又过了一会儿。
宾客都齐全了。
陈家的几个姐妹在亭子里穿梭。
一个妇人都没有看到。
想来是还有一个专门供妇人休息的地方了。
几个婆子捧着几个投壶用的器具进来了。
壶是瓶颈细长，瓶腹宽大的瓷瓶。
旁边摆放着数十只竹矢。
众位小姐来了兴趣。
古代的娱乐非常之少。
投壶就是小姐们常玩的游戏。
秦紫玉都跃跃欲试。
“上次我就输给了丹珍那丫头了。”
“这次我定要她心服口服。”
谢龄抿着嘴笑。
“都过去两月了。你还记着呢。”
秦紫玉很是认真的说道，“她把我新买的牡丹簪赢了去，那可是我攒了好几个月的月钱才买的。”
语气里都是对输了银簪子的后悔。
谢龄笑，“好，那你一会可要好好的投壶哦。”
秦紫玉拉了月桃一把，难得的没有端着淑女的架子，急急的迈步过去。
“月桃妹妹也去看看，等学会了，你也能下场的。”
月桃没有拒绝。
她是不会的。
不过嘛，既然要做这些小姐的买卖，还是要多了解一些这些人的爱好。
她可以不会，但不能不懂。
小姐们都围了过去。
刚刚还轻声细语说话的闺秀们，此时摩拳擦掌，眼神晶亮。
更有把宽大的袖子就要折起来做好准备的。
陈雨竹站在中央。
眉目含笑的讲了一遍投壶的规则。
“各位姐妹，这投壶呢每次都是双人竞赛，今日咱们换个玩法可好？”
有性子急的小姐开口问，“怎么换？”
陈雨竹拿起一个签筒。
“抓阄来分组，五人一组。”
“每轮一组出一人，赢得人数多的那组胜出。”
“可行？”
众位没异议。
原来她们玩，彩头对家定，都是选择对方身上没有明显标记的东西做彩头。
这次彩头就由陈家出了。
陈雨竹一拍手，有丫鬟端了个托盘上来了了。
上面是五个玉牌。
陈雨竹介绍这五个玉牌来历。
“这几块平安玉是在沉觉寺受了一百八十天的香火的铭牌。”
“是慧法大师念了一千遍的金刚经加持的。”
“可保佩戴者遇难成祥，身体安康。”
众位小姐更是神情激动。
沉觉寺是府城周边香火最盛的寺庙。
慧法大师更是得道高僧。
寻常的讲经聆听的人也众多。
很是受府城的夫人们的追捧。
这个平安玉只有十几块，受了香火后，要想要都是要提前预定。
陈家这次还真是大手笔了。
这玉牌是在外面花银子都买不来的。
年轻的小姑娘对平安玉并不热衷。
可是上了年龄的老人很是信奉的。
若是赢得了平安玉送给祖父母。
那可是声名远播的孝心一件呢。
有小姑娘催促道，“雨竹，快快开始吧。”
陈雨竹示意丫鬟把托盘放在一侧。
另一个丫鬟过来把裁好的巴掌大的方片纸分发下去。
陈雨竹提笔在纸的中间写上雨竹二字，给大家示意。
“一会儿大家写好了自己的名字，揉成了一个小纸团。”
大家纷纷照做。
月桃本不想参与。
可秦紫玉拉着她不放手。
“来吧，说不得月桃妹妹也会赢得一个好彩头。”
手里拿着纸片。
月桃汗颜。
她之前买了笔墨和书，照葫芦画瓢的，刚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全。
用不好毛笔。
字都是歪歪扭扭的，胳膊腿也分家了。
有的地方还洇墨了。
一大团的黑墨，勉强看得见桃字。
再看秦紫玉和谢龄的字体。
清秀的柳楷。
一瞧就是小打磨出来的，很是漂亮，规整。
平日沉稳的谢龄扫到月桃的字，都不由得一怔。
果然是个不通文墨的姑娘。
月桃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待墨干了，团了个圆圆的纸团。
等她有了夫子 ，进步肯定是突飞猛进的。
恩，等有了夫子，她就先把自己的名字练好。
秦紫玉也瞧见了。
忍着笑，“月桃妹妹的字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还是认得出来的。”
谢龄和秦紫玉对视一眼，向后面瞧了下。
哦，谢龄也想起来了。
卓家的姑娘们都是不识字的。
卓雁今日也来了。
她是卓家的大小姐。
就在身后的那堆姑娘当中。
卓雁正让身后的丫鬟代笔写下了她的名字。
引得周围的几个姑娘偷偷看，捂着嘴笑。
卓大人是武官升上来的。
卓夫人去世的早。
卓老夫人原本就是大字不识的农妇。
请女夫子教授女孩识字那是要花钱的。
嘴里说着女子无才就是德。
实则不想花这没用的银子。
把卓雁拘在自己的身边不让识字。
没有办法。
卓大人拗不过老娘。
就随他娘折腾了。
就这么的出了几次门，卓雁斗字不识的名声慢慢的就传扬开了，凡是有笔墨的聚会，她要么不来。
来了也是不参与的。
有丫鬟拿着托盘把纸团都收了上去。
陈雨竹把纸团放在一个封闭的小雕花盒子里。
摇晃了几下。
又重新倒在托盘里。
一个丫鬟数出五个纸团。
另一个丫鬟读纸条上的人名。
很快二十五个姑娘就分成了五组。
秦紫玉没有和月桃分到一组。
谢龄倒是和月桃在一组了。
另外还有卓雁，冯姝、夏芊凝。
谢龄是几人年龄最大的。
三人结伴过来。
谢龄给她们三人介绍了下月桃。
冯姝和夏芊凝礼貌的相互招呼了下，就急着问谢龄她们该用什么对战战术。
卓雁十五左右，长的如名字一样，长相透着一股明朗英气。
月桃就觉得旁边这个小姐总是偷偷的打量自己。
分辨不出善恶，月桃就不理会了。
月桃的名字，当然在上几次的宴会中就已经被提及了。
她们都打趣说，这可真是乡下飞出的金凤凰了。
卓雁的不通文墨可是在府城的内宅夫人间内挂了名号的。
又来了一个不识字的，她早就期待能见见月桃了。
谢龄属于行坐都很优雅的女孩。
礼仪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了。
也是目前府城各家夫人都非常看重的媳妇人选。
她微微一笑。
“投壶，咱们姐妹的水平不相上下。”
“一会我们只要三轮都赢了，得到彩头的概率就更大了些。”
因着规矩每人只能参加一轮。
对手是谁，现在完全不知。
几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突然， 卓雁开口问月桃。
“月桃妹妹可玩过投壶？”
月桃诚实的摇头。
“没有。”
冯姝和夏芊凝同时啊了一声。
“没玩过，那你这一轮可不是百分百，注定输了？”
月桃迟疑了下，点头。
这样算来，的确是自己拖后腿了。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
谢龄适时的打着圆场。
言语熨帖的安抚着几人情绪。
“平安玉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有缘者得之，咱们几人尽力就好。”
冯姝嘟了嘟嘴。
“那可就太可惜了。若是把平安玉送给我祖母，我刚刚相中了一套银簪子。”
“刚刚我还想得了彩头，求一求祖母，这银簪子就到手了呢。”
夏芊凝也有点闷闷不乐。
这岂不是要输的兆头？
月桃眨眨眼。
呃，自己让她们困扰了。
谢龄轻轻摇着团扇，荷花的香气就被吹的弥漫在空气中。
嘴角挂着笑，缓缓说道，“即使月桃妹妹有机率输，那我们四人更要打起精神来了。”
“也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冯姝趴在桌子上，有一点泄气。
“只能如此了。”
月桃又喝了一口姜蜜茶。
“各位，我一会一定会好好学习技巧的。”
夏芊凝也叹了口气。
“就是学会了，你也没投过，不还是要输？”
卓雁微微勾下了唇角。
她终于不是一无是处了，暗暗下决心。
一会儿自己一定要赢了一轮。
陈雨竹也是要参赛的。
这裁判嘛就让陈雨竹的大丫鬟来担任了。
月桃这组第一轮是夏芊凝。
五个妙龄的少女站成一排。
也是抓阄来定顺序。
第一轮先投掷的，下一轮就最后。
以此类推。
在地上划了线。
月桃估么着，投掷时距离壶的距离不超过一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