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太眯着眼对孟四叔说，“小孩子哪来那么大的脾气。”
“孟家来了主事的了吗？你爹来了吧？”
“我进去有要事和他商量。”
孟四叔愤恨的看着唐家的人。
并不答话。
忍了又忍转身。
顾忌着三弟，孟老大和孟老二没有多说，拽着孟四叔捧着瓦盆回了破庙。
唐老太太示意唐家两妯娌扶着她跟上去。
并低声嘱咐道，“老二媳妇就不要插嘴了，一会都听我的。”
唐老二媳妇不用婆婆嘱咐，早就打定主意不张嘴了。
听到陶氏死了，更是胆战心惊的，就担心孟家会把陶氏的死算在自己头上。
唐家两兄弟是真不知道他娘要做什么，只能乖乖的听老娘的吩。
进了正殿，两个小伙计正在给孟家人裁孝衣孝布。
都是白中发黄的粗布。
都扯成了一尺长的布条。
唐老太太几人慢腾腾进了停放孟老太太的小屋子。
几人刚进了门。
月桃就抬眼看到了。
洞悉他们的来意了。
月桃第一次觉得穷山恶水出刁民句话没毛病。
唐家死皮赖脸的像甩不掉的膏药让月桃恶心。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是第一次这么从心底厌恶这家人。
孟四叔把瓦盆放在孟老太太头的正上方。
孙杠头递过来火折子点燃了一打烧纸。
只是略微的烧一点。
更多的纸钱还是要把逝者移到外面去才行。
孟家的儿孙都跪在瓦盆后面，规矩的叩了几个头。
嘴里按照孙杠头交待的，念念有词。
念叨着落气词。
孟老头靠在一侧神色郁郁。
唐老太太看到床上躺着的孟老太太，嘴角似有似无的弯了弯。
很快又耷拉下嘴角。
陶素珍害的她大儿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这么多年了。
她呀，该到时间下去陪她的儿子了。
自家能不计前嫌的在祖坟上给她留个位置，陶氏就是下了地府也要感恩戴德了。
孟老头自然认出来唐老太太来了。
脸色一变，气愤的嚷道，往外撵人，“你还来做什么呢？”
“你已经害的我家破人亡了，领着你家里人赶紧的走。”
唐老太太不为所动。
寻摸了一圈。
这个屋子里一个凳子也没有，空荡荡的。
她腿脚不便。
让唐老二媳妇把屋子边上的一截木桩搬过来坐下。
孟四叔怒视着唐老太太。
眼睛都出了血丝。
捏紧了拳头看着几人。
“你们赶紧的从屋子里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唐老太太丝毫没有被吓到。
不理会孟四叔。
康老太太抹了抹银灰色的头发。
唐老太太很懂得先发制人。
张口就对孟老头说，“我是来要人的。”
“要什么人？”孟老头疑惑，三房并不在，要的哪门子人。
唐老太太指了指孟老太太。
“我呢，就是来问问，你们孟家是要把陶氏埋到哪里去呢？”
孟老头不知道这个唐婆子在卖什么关子。
顺势答道，“当然是我们孟家的祖坟了，挨着我的先亡妻。”
唐老太太耷拉的眼皮遮住了眼里的精光。
“你家儿子都也是同意的了？”
孟老大兄弟二人脸上都是不解。
孟老二先开口。
“自然都听我爹的。”
二嫁约定俗称了规矩，后来去世了要埋在一侧，原配夫妻是要合葬呢。
唐老太太又看看一边的孟四叔。
“你还不知道吧，你娘若是埋到孟家的祖坟，那是做妾的位置。你娘来生来世都是要被你大娘压一头的。”
孟四叔当然是去祭拜过孟家先去世的孟老太太。
逢年年过节的，他和三哥也是和孟老大兄弟俩一起扫墓祭拜的。
称呼大娘。
孟老头冷了脸。
“什么妾不妾的，我们乡下人家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讲究。更没有这样的说法，只按先后而已。”
孟四叔显然也不爱听妾这个字眼。
盯着他爹瞧。
唐老太太又勾了勾嘴角，“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主意。”
孟老头不耐烦的问，“什么主意和我们孟家也没关系。”
唐老太太自顾自的说完。
“我们来接陶氏回唐家的祖坟的。”
含糊的声音说的很清晰。
直截了当的说了来意。
“素珍人既然去世了，按理那是要和我家大儿合葬的。”
“什么？”孟老头怀疑自己听错了音儿。
“你们害得素珍丢了命，还没找你们算账，竟还想着合葬？”
“门都没有。”
“我们老大和陶氏是原配夫妻。”
“就是在官府也是有着契书的。”
“明媒正娶进门的。”
“两人当初也是恩爱有加，若是让陶氏埋到我们唐家，受我们唐家的香火，也就解决这个为难了不是。”
月桃果然是对了。
唐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孟四叔先不干了，厉声斥道，“滚！我娘更不会去你们唐家的坟地。”
唐老太太也不恼。
“孟家小儿，你也不必激动，我们有没有害陶氏，昨日陶氏已经醒了，若我们有罪，想必昨日就报官了吧？”
“事有巧合，发生这样的事不是我所愿。”
转头又对孟老头说。
”你呢也节哀，陶氏没福气，这是她享不得福呢。”
月桃差点气笑了，不由张口道，“您可真是舌灿莲花啊，今日上午您见了奶奶还恶言相向呢，如今到做起好人来了。”
唐老太太不答话。
月桃接着说。
“怎么的是担心半夜做噩梦吗？”
“若不是你们紧紧的逼迫，我奶奶怎么就会这么快的去了呢？”
唐老太太指指头上，”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话是凭良心的，我们唐家没有动过陶氏一指头。而且当时说的都是气话，哪里做的了数呢。”
一摊手，倒把责任推干净了。
孟老头迟疑了好久。
二嫁夫妻去世的和原配合墓的不再少数。
更何况老三还是唐家的子嗣。
唐老太太的要求也算合情合理。
可月桃说老婆子是和唐家起了争执才一命呜呼的。
想必和唐家也不想再有交集了。
摇手拒绝，“按理既然我家老婆子从你们唐家的门 来了，虽然还有老三的关系，可老三老婆子已经说了，随了我家的姓，就和你们唐家再无任何瓜葛了。”
“这可是素珍最后的遗愿。”
“更何况，一个坟地而已，并无大小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