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叔在李家的院门口站了一会儿。
前思后想了好久，手指纠结的来回扭动。
紧张中挪动的脚步踩到了门口的树枝。
静悄悄的夜里，惊的李家院子里的狗听见了声响。
“汪汪。”的叫了起来。
孟四叔心底跟着一惊。
守门的大爷在院子里扯着嗓子问，“外面谁啊？”
孟四叔这次是有求于李家。
嗓子干哑，尴尬的发不出声音来。
“我……我……”
院门打开了。
守门的大爷提着个亮着微弱光芒的小油灯，照到孟四叔的脸。
认了认，不认识。
板着脸粗着嗓子问，“你找谁？”
孟四叔忙扯了扯嘴角，拱拱手。
“大爷，我姓孟，我……我有事求李员外。”
“找老爷？”
“老爷一家子去走亲戚了，明日才能回来呢。”
说完就要关门。
孟四叔急了。
娘还等着银子呢。
自己的脸面现在算得什么呢。
他忙用手撑住门缝。
“大爷，我……我真的有急事。”
“您帮我通报一声。”
拍拍门板，“我是之前给您家里做这个门的木匠。”
门房大爷又细看了下。
面熟，想起来了，的确是县里皇黄木匠的学徒。
守门大爷和缓了语气。
“老爷他们是真的不在家，你呀明日再来吧。”
“看你这么着急，也是来借银子的吧？”
“我呀见得多了，总有深更半夜来敲门的，你先去别处想想办法。”
“主子都不在家，没有能做主的人。”
老大爷说着话门就合上了。
孟四叔一时彷徨无措。
自己也不能再这里死等。
孟四叔失魂落魄的转身往县里去。
想不到别人了，只好去师傅那里试一试了。
黄木匠听了孟四叔的请求。
为难了片刻，让师娘取了一两的银子来。
“小四，你也跟着我做工这许多年了，这银子你拿去，师傅也算尽力了。”
“你先拿去用。”
孟四叔收下来，万分感激。
“师傅，我借的这个银子我一定尽快还您。”
黄木匠笑笑，没拒绝。
孟四叔已经可以出师了，黄木匠给他每月三百文的工钱。
孟四叔辗转反侧天亮了才眯了一会。
太阳刚升起来。
孟四叔就又守到了李员外家的门口。
李家大门敞开着，昨夜的守门大叔在打扫庭院。
“你又来了啊？”
“就坐外面等一等吧。”
“说不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直到中午时分，才看到李家人的人影。
男男女女拥拥挤挤的，坐着马车进了院子。
孟四叔站在院门外。
不过片刻，李家的大哥就出来了。
孟老四他还是认识的。
“你姓孟吧?”
孟老四拘谨的点头。
这两年自己也是听说李家的小姐并没出嫁。
自己言辞绝了李家的提议。
现在来借银子倒有些张不开嘴了。
也不知人家会不会同意。
张了几次嘴。
李大哥也是看出了孟老四这是有了为难之事。
不慌不忙的站在一边等着。
孟四叔红了脸。
压低了嗓音。
“李大哥，我……我想借些银子。”
“借银子？”
李大哥并没有为难的意思。
李家确实是乐善好施的人家。
救急救难的事都是常有的。
李大哥手插在袖管里。
“你说说用多少，看我能做的主不。”
孟四叔伸出四根手指。
“四……四两。”
“啊？”
贫苦人家，租户佃农的，三五十文的，他袖子就有。
李大哥有点为难了。
四两可是普通人家的一年的收成了。
李大哥笑了下。
“这个数还真得问我爹了。”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不会……”
李大哥顿了顿。
“不会是要娶媳妇吧？”
孟四叔赶紧摇头，“不……不，不是，是我娘，我娘病了。”
“什么病？用这么些银子？”
“头磕伤了，用的药里面有灵芝。”
普通人家要是听的四两的银子，就是不治也是有的。
这个孟老四能来借银子，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孝心的。
“并不是我要为难你啊，你借这个银子可不少，我爹同不同意另说。”
“你……也能出什么抵押物吧？”
李员外常说多做善事是积福。
三五十文的打个借条就成了。
李家的书房早攒了一大摞的借条。
孟四叔坦然的回道。
“我可以给咱家打长工。”
“什么时候银子还清了我什么时候再走。”
李大哥一挑眉。
“长工？我家哪里能用多余的长工？”
“供吃供喝的。”
“这可是个赔钱的买卖。”
孟四叔难住了，声音低如蚊芮。
“我，我……我想娶您家的小姐。”
李大哥愣住了。
随之有些恼怒，一甩袖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李家是养不起我妹妹了吗？”
“用的着你在这里施舍？”
孟四叔急了。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
孟四叔赶紧扯住李大哥的袖子。
不让他离开。
“我也可以不做长工。”
“我是真心的。”
说着话，把藏在袖子里的一捧木质的蝴蝶亮了出来。
“我是真心想求娶李小姐，您上一次的提议我拒绝了，是我不想入赘。”
“给我一年时间，我把银子还给您，我再来求娶李小姐，”
“我绝不会让李小姐跟着我受苦。”
“我就是想等自己有能力了再来提亲。”
“可……可……”
孟老四低下头，现实总有些残酷。
孟四叔捧在手里的蝴蝶都是上了颜色的。
五彩斑斓的，有些色彩都浅了一些。
倒不像临时想出来的主意。
孟四叔一夜没睡，嗓子干哑。
他年过二十了，浓眉大眼，脸上的急色也不像作伪。
想了想，李大哥接过他手里的蝴蝶，“那你就等一下吧。”
反身回了院子。
李员外回来时自然也是看到了，他也是认识的。
李大哥说了缘由。
李家其他兄弟可不愿意。
“咱们妹妹性子单纯。”
“可别让他欺负了去。”
“爹，我们可养得起妹妹。”
李员外沉默了一会。
“孟老四这两年没有相看人家？”
李大哥点点头。
抬头问李大哥。
“拿去给你妹妹看看，还记不记得。”
“若是记得，这是七只蝴蝶，你就取了七两银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