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桃提着食盒刚到门口,就见陶家的众人站在医馆门外。
月桃刚走不久,陶老太太就领着几个儿孙媳妇坐着牛车来了。
陶家的人一多,瞬间小小的医馆就挤满人了。
郎中还记得他们,冷着脸,“这是医馆,不看诊的无关人等去外面等。”
陶家其他人都鱼贯出去了,陶大嫂扶着陶老太太进了内室。
陶家人在家里商量好了,吃过午饭就雇了辆牛车直奔医馆。
田庄也跟着等在外面。
车上铺了厚厚的稻草,还盖了一层褥子。
陶老太太二人帘子进来。
入眼的就是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孟老太太。
一夜过去了,孟老太太的嘴唇都干巴了。
陶老太太进门就哭,一边哭一边絮叨,“我可怜的闺女啊,你可心疼死娘了。”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不见人接话,左右打量一圈,没见到月桃。
只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姑娘,她俩以为是来瞧病的,也没当回事。
陶大嫂不禁怨怪道,“瞧瞧,一个小丫头顶什么用,定是看护病人没意思,自个儿去外面玩了。”
陶老太太布满皱纹的嘴角像扎了口的口袋。
紧紧的抿着。
眼泪收了收。
“那还看什么,还不叫你男人进来赶紧的把人抬回去?”
一个小丫头哪会知道钱的花用。
等回了家,钱怎么用还不得听长辈的?
麻婶子神情紧张起来。
她让小铃铛站在角落。
自己上前一步挡在了孟老太太的床前。
壮着胆量问,“你们是谁?这老太太你们不能动。”
陶老太太这才注意到妇人。
不认识这个妇人,她皱了皱眉头。
“你又是谁,我是她娘,我抬我闺女关你什么事?”
麻婶子往后靠了靠,好像这样就能把孟老太太挡的更严实了些。
大着声音回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她娘,月桃姑娘说了,她不回来,谁都不能动老太太。”
陶老太太和陶大嫂对视一眼,都很奇怪。
那丫头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
陶大嫂面色嗤笑了下,“你又是哪路的亲戚?床上这是我的亲小姑。”
麻婶子挺了挺腰杆,昂了昂脖子,“我是月桃姑娘请来照顾老太太的。”
婆媳俩从对方的脸上都看到了不可思议。
才十几岁,还学会请人了?
陶大嫂暗嗔,家里这许多的闲人,还要去外面请人呢?
还不如把钱给她呢。
真是有钱烧的。
陶大嫂冷了脸,“既然是请的,这里不用你了,你赶紧走吧,我们家里人多着呢。”
麻婶子咽了口唾沫,“您可说了不算,月桃姑娘让我走才成。”
“我怎么说了不算?我是她舅奶奶,长辈说话还有她不听的道理?”
内室的争辩月桃站在帘外听的一清二楚。
她刚刚和外面的陶家人打过招呼就进来了。
她掀了帘子进来。
言笑晏晏,“太婆婆和舅奶奶到了啊。”
就像没听到里面的争执一样。
说着话儿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麻婶,里面是给奶奶做的鱼片粥,你搅碎了给老太太喂一点。”
陶大嫂呵呵笑道,“桃丫头可真能干,还能买到鱼片粥的。”
说着抢着要去接食盒,“这哪里用的着外人来做,我来就行。”
“伺候病人,外人哪里能放心的下呢。”
月桃伸手一拦,“舅奶奶年纪也不小了,哪里敢劳烦您呢!”
“麻婶子是我请来做工的,不让她做活,这人不就白花钱了吗?”
“您和太婆婆坐在这里陪着我奶奶说说话就成了。”
“说不定,听您们唠嗑,一转眼就醒了呢。”
陶老太太腿脚不好,久站不了,顺势坐在了条凳上。
陶大嫂舔着笑,“多少钱雇的啊?”
月桃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文。”
“什么?”陶大嫂惊的瞪大眼睛。
别说一天三十文,就是三天十文,陶素珍不醒。她都能伺候一辈子。
这个败家的丫头。
陶老太太叹了一口长气。
“丫头,你心里有气,心疼你奶奶,太婆婆都知道。”
“你奶奶是我的亲闺女,要是能换,我宁愿躺在这里的是我。”
说着话陶老太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月桃在心底冷哼,要不是陶家的贪得无厌,哪里会有今日这些事。
“素珍哪天醒过来也不知道,我的儿啊,命怎么这么的苦。”
陶老太太哭哭耶耶的,情真意切的样子还真是一副母慈子孝。
她是忘记了在孟老太太十岁时卖过她一次了吗?
“你是有孝心的孩子,肯舍得花钱,你奶奶没白疼你。”
月桃一直不接话,陶老太太哭不下去了。
场面一时尴尬。
陶大嫂在旁边瞅着麻婶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黄澄澄的鸡蛋羹。
我的老天爷啊,这得多少银子啊。
自家的小孙孙十天半个月才能吃到一个鸡蛋。
又从端出一碗白米粥,麻婶用勺子把粥里面的鱼片都碾碎了。
白米粥混合着鱼肉的香味弥漫整个内室。
陶大嫂看直了眼,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这粥里是放了啥啊,真香啊。
客栈的大厨用料足也多。
都是满满的一大碗。
这边陶老太太见月桃一直抿嘴笑,只听着不说话,停了停,转移到正题上。
“丫头,今日雇了车来,一会儿你就和太婆婆回去住。”
“咱自己有地方又有人的,在这里多不方便。”
陶大嫂在一边接话,“就是,桃丫头。”
“你呀,赶紧让她走吧。”
“小小年纪的不知世事深浅,花钱容易赚钱难着呢。”
陶老太太也闻到了鱼片粥的味道,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陶大嫂心神还在粥上,凑到麻婶子跟前,去抢勺子。
“我来帮你,你去把鸡蛋羹吹凉了。”
麻婶子一躲。
“大姐还是歇着吧,这活我做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