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争吵,郑氏和谢承琨的关系降到冰点。
二房的内务郑氏只管自己儿子,剩下一概撒手不管。
内宅交际本是不成文的规矩。
谢府这里郑氏一年有半年都住在别院,各种宴席基本不露面,白氏身份低微,更没有资格。
谢承琨无可奈何。
谢太夫人劝了几次,夫妻关系不见缓和。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最后也开始怨怼儿媳的不识大体。
谢渊此次挨罚只因是和谢父辩论了嫡庶的问题。
谢承琨对白姨娘还真是仁至义尽。
不敢明目张胆的给田产铺子,府里下人间总会流传,白姨娘今天又带一个没见过的钗子。
明天又换了个新样式的玉镯。
谢承琨更是私下给谢霄的名下添了不少的田产。
二房没有嫡女,谢言虽然是庶女,吃穿用度比起嫡女丝毫不差。
三房谢香时常羡慕她新得的衣裳首饰,只能拿出身挤兑她。
父子争执的起因还在于谢霄的婚事。
原来白姨娘中意了王通判家的嫡二女。
王通判掌管水利。
和白茂和多有交道。
若谢霄是嫡子,王通判还是高攀了。
可现在一个庶子再议亲,就不得不让人多想,有了卖女求荣之嫌。
上一次白姨娘求到了谢老夫人的面前。
连去了三天,谢老夫人才允了她进去。
虽然谢老夫人不满意谢渊的娘。
可也不待见引得她儿子忤逆不听父母的白姨娘。
也不知白姨娘和谢太夫人说了什么,两天后谢太夫人下了拜帖,去了王府。
回来时脸上并不好看。
把谢承琨骂了一顿。
王通判的母亲并没有直接拒绝提亲的提议。
姻亲本也是强强联合,相对比较牢靠的关系。
只是把嫡二女提议换成庶出的女儿。
谢老夫人自然不能同意。
王老夫人摸摸头发,胖胖的脸上的褶子都是富贵相。
“老姐姐,咱们相识这许多年,能结姻亲自然千好万好,按说霄哥相貌俊朗,举止有度,自然什么好的闺女都配得,可就是这出身……”
王老夫人停顿了下,言下之意,谢霄是庶子,你看我要嫁庶女,你们谢家也不要不是?
这门亲事儿子有打过招呼,谢霄的舅舅和唐知府关系近着呢。
结亲本也是变相的两个家族势力的整合。
难就难在谢霄是庶出。
嫡女嫁了庶子,她下面的几个妹妹也要受影响了。
既不得罪谢承琨和白茂和,又可以把难题抛回去。
谢老夫人心里暗骂,都是白姨娘,眼界高,花言巧语的哄得谢承琨言听计从。
怎么样,在结亲的事情上问了难了吧。
害的老娘一把岁数了到人家听教。
谢老夫人表面纹丝不动,端着金丝边沿的茶盏喝了一口,“您教女有方,孙女们自然个个出类拔萃,一家好女百家求,老妹妹,你可省心了。”
王老夫人含笑不语。
又聊了些家常,谢老夫人才告辞。
谢承琨一下衙,就被老娘劈头盖脸的教育了一顿。
心中也憋闷了一股气,回了紫竹苑。
紫竹苑在谢府的西北角,离郑氏的主院很有一段距离。
这也是当初郑氏给挑的地方,本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后来郑氏的主院到了晚间谢承琨是进不去的,从来不留门。
谢承琨起居就在紫竹苑了。
时间一长谢府的众人就都习惯了。
见谢承琨灰头土脸的回来,就知道这是吃了瓜落了。
白姨娘什么都没有问,吩咐秋菊、腊梅,“去打盆水来。”
白姨娘一身家常的翠绿云纹妆花褙子,头上就钗了两个银钗。
朴素的很。
就像寻常夫妻那样,白姨娘会亲自打湿了帕子给谢承琨洗手,擦脸。
也不会问东问西的。
谢老夫人回府没多久,白姨娘就知道这亲事没成。
她院里的秋桐和老夫人院里的彭妈妈的闺女交好。
白姨娘时不时的就会让秋桐带些吃的去玩。
一来二去的,彭妈妈无关紧要的事也会说那么两嘴了。
又吩咐秋桐让小厨房做了些小食过来给谢承琨垫垫肚子。
谢承琨靠坐在胡桃色的官帽椅上。
闭着眼睛思索了一番。
“王通判家你不用再惦记了,霄哥的亲事我们再议。”谢承琨扔下这一句,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是。”白姨娘顺从的应下来。
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里的盘算。
手上没停,继续给谢承琨揉捏肩膀。
到了晚间睡觉,谢承琨睡在里侧。
本就将睡未睡。
白姨娘辗转反侧,压的床榻嘎吱作响。
外间守夜的秋兰低声询问,“姨娘,可是要喝水?”
白姨娘声音喑哑,“不用管我。”
又轻轻翻腾了几下。
谢承琨半梦半醒,“芸娘?”
白姨娘轻轻啜泣起来。
谢成琨醒过神,坐起来招呼秋兰,“掌灯。”
秋兰急忙过来点亮了油灯,又退出内室。
“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姨娘摇摇头,一双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谢承琨皱眉,“那是因为霄儿的婚事未成?”
“妾身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白姨娘眼捷上还挂着泪珠。
“妾身只是替霄儿委屈,他要是会投胎,生在夫人肚子里,也就不会被人嫌弃了。”
说着白姨娘的两行泪珠又挂了满脸。
“胡说,谁敢嫌弃霄儿?”谢承琨立即反驳道,可今天王通判明确嫌弃了谢霄的庶子身份。
不禁有几分烦躁。
白姨娘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泪,“怪只怪我多活这些年,若是那时进府,我一根白绫了结了去,霄儿早就养到夫人名下了。”
“夫人也不会和您离了心,我儿今日就不会被人嫌弃庶子了,行走在外,都要被人瞧不起……”白姨娘越说越伤心。
“郑氏不容人,和你有什么关系?”白氏一番言辞倒让谢承琨起了气。
郑氏常年住在别院都已经让自己在同僚面前失了面子。
“老爷,不若就让我去了吧!一切都怪我,怪我那时贪心,只要能留在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白姨娘起身跪坐在床上,三十几岁的年纪,粉绸秀了牡丹的小衣,青丝垂在肩膀上,衬得白姨娘的面庞较白天都楚楚可人了些。
对正直壮年的男人可是巨大的诱惑。
谢承琨舔舔嘴唇,嘴里说着,“什么去不去的,明日我就让郑氏把霄儿记在名下,看谁还敢嫌弃我儿子!”
然后一把搂住白姨娘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