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桃让牛车送到离村口五百米就停了,村里长舌妇可不嫌八卦多。
到了农闲,不用于活还缺粮食,家家都是吃两顿饭居多。
月桃兄妹出去做工早就已经成为村里一大谈资了。
谁见了孟老爷子都得问,“景安和他妹妹做工给多少钱啊?”
孟老爷子笑呵呵的搪塞过去,“就是个学徒,哪有什么工钱。”
财不露白,树大招风。
月桃路过情报中心,这里可是村里八卦基地,多少小道消息都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
月桃礼貌性的打招呼。
孟三婶,是孟老爷子的本家,扬声喊住月桃,“桃丫头,才回来啊!”
手里纳鞋底的线可没停。
周围几个婆婆婶婶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热火朝天的。
看见兄妹俩,议论声明显低了下来。
不会是和自家有关吧?
月桃可没准备留下来唠家常,并没有细听。
孟三娘脸上带上几分揶揄的笑,“你俩快回家吧,你娘啊又有了!”
月桃停下脚步。
看向说话的孟三婶。
孟景安不知所以,满脸喜色,“真的?我娘怀弟弟了?”
少年的孟景安是听不出大人玩笑下的恶意,可月桃前世早历练过了。
甄氏的年龄在前世那是生育的主力军。
可这个时代,孟景安再过一年都能议亲了,再怀孕就有老蚌生珠的意思了。
谁说古人纯洁的,在乡下,尤其虎狼之年的妇女,说起话来那可是荤素不忌。
月桃把在背上的包袱往上送了送,一脸真诚的道谢“多谢婶娘告诉这个好消息,我这个弟妹可真有福气,等我能赚更多钱了,能买好多好吃的了呢!”
兄妹快步离去。
孟三婶和几个婆子撇撇嘴,“月桃娘都什么岁数了,再有两年桃丫头都该议亲了,也不知羞!”
另一个婆子咯咯笑,“诶,她婆婆那也是快四十了才生的老四呢……”
声音越来越小,挤眉弄眼地,表情也猥琐起来。
“嗨,挣钱?一个丫头片子还想挣钱,看着吧,再来个小子,桃丫头苦日子都在后头呢!都得被那个王氏卖了换彩礼!”
“你们发现没,月桃自从这一场大病,那嘴机灵着呢!”
“嘿,等着吧,有她有苦说不出的时候。”
月桃能出去做工可是这村里独一份。
男娃能做短工,女娃这些年要想给家里挣钱,就只有卖身做了丫鬟的。
头次见还能天天回家的,怎么不让人嫉妒。
别人怎么想,月桃阻止不了。
甄氏有孕,等孟老三回来不定怎么高兴呢!
弟弟也好,妹妹也好,以后都是享福的。
月桃还是很高兴的。
“怎么,怀了孩子就也金贵了起来了,厨房也进不得了?再过几个月,全家还得给你供起来怎么滴?”
满满嘲讽的语气,月桃还没进院子就听出是王氏的声音了。
“大嫂,我就是闻着炒菜的味道有点反胃了,我喝水压一压就好 了!”
甄氏有气无力的回道。
孟老大他们在外面做工,就一直吃着三顿饭。
现在还没回来呢。
孟景安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和父母去县里的小院子住。
月桃就知道,甄氏怀孕了除了自己这一房和孟老太太,其他人怎么会开心呢?
少一个干活的,别人就得多做些。
甄氏脸色苍白地站在厨房门口,孟老太太指着椅子,“老三媳妇,去那歇会缓缓气,孩子刚上身就这么折腾,是个皮小子。”
甄氏进退两难。
“没事娘,我缓下,菜我来做。”
“娘,我们回来了!”月桃调整好表情。
看到儿女,甄氏松了口气,还有点不好意思。
“娘,你怀宝宝了,我又有小弟弟了。”
月桃放下包袱,走过去顺势搀着甄氏坐到院子的椅子上。
甄氏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这……这……还不定是男女呢!”
王氏在厨房愤愤的看着外面的三房母女。
咬着后槽牙小声的嘀咕,“怎么的,谁没生过?”
手里的铲子碰着锅沿,叮当作响。
李氏不生不语,默默地在一边摘菜。
“娘,我和哥哥都有工钱了,弟弟妹妹就是来享福的呢!”月桃大声肯定地说道。
坐在堂屋叼烟袋的孟老头,都顺着声音看过来。
兄妹俩每月半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呢。
王氏翻个大白眼,“还没生出来就知道享福,也不怕折了寿!”
孟老太太拿铲子敲了敲锅台,“老大家的,你说折了谁的寿?”
见孟老太太眼含厉色的看过来,王氏心里有点发怵。
没再敢出声。
好一会,孟老太太和声细语的说道,“你们妯娌三个,谁怀了孩子都不会区别对待。”
王氏哼哼两声,难得的没反对,心里的小九九就不得而知了。
到吃饭时,甄氏就喝了几口粥,吃点咸菜。
一点油腥沾不得。
月桃记在心里,明天给甄氏点白面馒头。
怀孕需要很多营养,上一世月桃听说过很多孕吐严重到要去医院保胎的。
这个时代的女性怀孕就是过一次鬼门关。
孟老爷子放下小酒盅,开口说道,“他娘,老三不在家,重活就别让三媳妇做了。”
孟老太太嗯嗯的答应。
王氏嗦螺下筷头的菜汤,眼珠一转,笑嘻嘻地,“爹啊,那三房可没人干活了!”
“要我说啊,桃丫头也是大姑娘了,也别做工了,洗衣做饭也做的来。月梅手脚也利索着呢,让她姐替她几天。”
月桃心下一乐,好家伙,王氏还惦记这事呢。
孟老爷子没有立马说话,面上还有了几分犹疑。
月桃伸出手掌:“伯娘,让月梅堂姐替我今天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做事得小心。”
“那店里都是高温烤制点心,热锅热水的像我烫了手还好,要是烫到胳膊,脸的,可就毁容了!”
月桃掌心明晃晃的大泡,看着就疼。
这是从烤箱取蛋糕,不小心烫了下,当时就起了泡。
给郑氏都唬了一跳。
在原来府里,要是让小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那是要受罚的。
月桃用凉水泡了下,缓解疼痛,安抚她,“没事的郑婶子,过两天泡破了就好了。”
还让郑氏去布店扯了点粗布,她画了隔热手套大概的样子,让郑氏晚上赶制出来。
孟月梅,头摇的像波浪鼓,“娘,我可不去,烫成这样,可疼死了。”
王氏吧嗒几下嘴,她还指着孟月梅找个好婆家帮衬俩儿子呢。
要是身上留了疤就失算了。
不再提让月桃留在家里的话。
还是让月桃出去挣工钱吧,大儿上秋也要说亲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甄氏急了,着急忙慌的起身,“这么大的水泡,娘给你找东西抹抹。”
月桃赶紧拉着她,“娘,几天就好了,您可小心这点。”
她可听到过怀胎前三个月危险着呢。
孟老太太也眉头一皱,回屋里取了五文钱,“这烫的不轻啊,景安,腿脚快点,去赵老四家要点烫伤膏,姑娘家手上可不能做了疤。”
赵老四是村里的赤脚大夫。
村里头疼脑热的都找他。
王氏心里又不舒服了,也伸出手来,“娘,用不着买药,你看我这手上也烫了多少次了,几天就长好了,哪里还用抹药呢!”
孟老大用力打了下王氏的手背,“你这手像个老树皮,刀砍都砍不坏,和小姑娘比什么。”
王氏一阵气闷。
没等景安起身。
孟景榆笑起来快手快脚的接了钱,“奶,还是我去吧!”
不等众人反应就出了门。
孟老爷子含笑点头,“景榆长大了!”
月桃心底暗道,看着吧,能剩一文回来就算好的了。
果然,除了一块黑乎乎的膏药,孟景榆只拿回来一文,还振振有词,“赵四叔说这个最好用!”
抹上以后,清凉解痛,还是很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