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锦宁从床上醒来,看到宋氏和寿哥儿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的下床,这段时间宋氏也累很了,锦宁打算自己去给宋氏取斋饭。
太阳刚刚出来,四月的风还有些凉,锦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便按照昨天的记忆去了寺庙厨房那边,太早了香客还没有来,锦宁个子有些矮。没看清路一下子就迷路了,好在寺庙不算大,兜兜转转,她来到大殿内。
看着面前庄严的佛像,锦宁神色有些复杂,世上真的有神佛吗?如果有,那世间这么多可怜的人,这么多天灾人祸,神佛为什么不显灵,如果没有,那自己是为什么能重活一次。
有些想不清,锦宁也没有再去想,她拿了三炷香,跪倒在佛像前。她只求她和母亲还有弟弟好好活下去,重生这几个月,她一直都害怕,她怕这只是她死前的一个梦,她害怕她会在梦中惊醒后又回到被流民杀害的日子。
李炎走进寺内,便看到一个八九岁,穿着桃红色衣裳,扎着双鬟髻带着红色发带的小女孩跪在大殿中央,口中念念有词,李炎却被这团小身影弄得有些想笑,这么小,怎么有这么多虔诚的愿望。
锦宁许完愿,腿跪久了有些酸,她便拿了旁边的蒲团过来,手臂借力一转,就坐在了蒲团上,想着坐一会等腿不酸了再起来。
李炎看着眼前有些许圆润的小女孩,略带笨拙的翻身坐在蒲团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很久没笑得这样畅快了,这次随父亲出征北蛮,他是第一次上战场,原先都是在京中学武。他想过战争会很残酷,但是没想到摧毁他心防的不是战争的残酷,是现实的无奈。
战争持续了几个月,终于胜了,父亲便安排他先回京,他父亲还要清理战场和做一些事情。他回京以后,母亲觉得他有些不对,不像以前那样开朗。便打算带着他回母亲家乡云州走一走,在云州待了一个月,看他没见好。外祖母便以为他是在战场上冲撞了什么,让母亲带他来青州这个寺庙来拜拜。
他不忍心看着母亲和家中长辈担忧,可是他没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便听着母亲安排,来寺院听诵经,烧香拜佛,他觉得眼前所有的都是无意义的,这场仗带给他的痛感实在太深了。他的人生变得茫然。今天看到这团桃红色的身影,看她笨拙的模样,他感觉好像世界重新有了一点颜色。
他忍不住开口调笑道。‘’小丫头要不要我扶你。‘’
锦宁闻言抬头,一下子便怔在原地,这是李炎,他怎么会在这里。无法思考只想拔腿就跑,一站起来因为腿麻了又向前要跌倒,眼看要跌倒在青石砖面上。李炎跑了过来,他扶住了锦宁。
李炎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脸上的皮肤白白嫩嫩,像是可以掐出水来,因为怕摔倒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嘴唇饱满红润,脸颊有些圆。锦宁发现没摔倒,便试着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李炎,还尚且青涩,乌发用发冠束起,五官凌厉,鼻梁高挺,嘴角有些笑意,看到他的眼睛正盯着她,锦宁感觉又要晕过去。
‘’小丫头,你闭眼睛干嘛?你又要晕吗?‘’
头顶传来李炎的声音,锦宁这次是真的又要晕倒了,她习惯性像前世一样,用手环住李炎,想抱着他向他撒娇讨饶。
看着怀里软软的身体,李炎一僵,他有些不习惯,不明白这个胖丫头抱他干嘛,耳尖却有些红。
‘’喂,胖丫头,男女七岁不同席。‘’
锦宁抱了一会儿,脑子还是晕的,便听到李炎又说了什么话。
她忍不住抬头,眼中带着迷茫。‘’什么?‘’然后又把头埋在李炎怀里,轻轻蹭了蹭。
李炎看着他怀中迷迷糊糊的胖丫头,他感觉自己也迷糊了。看着她的头顶,看了看她扎头发的红色发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炎感觉心中隐秘的欢喜像似要炸开锅,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不想拉开锦宁,任由她抱着,指尖用力的揉搓她的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