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锦宁一下子便困意顿无,她看了看周边,借着月色发现常嬷嬷和四月都坐在边上睡着了。锦宁赶紧推了推常嬷嬷。
‘’嬷嬷,有声音,是不是六子回来了。‘’
常嬷嬷一下子惊醒,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便轻轻的爬起来向洞外走去。
锦宁屏息坐在原地,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城外有流民已经偷偷进来了青州。不一会儿,才看到常嬷嬷带着六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姑娘,是六子回来了,他说今天街上更加冷清了,都看不到几个行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前两天卖给我们牛肉的肉贩子也关门了,城门那边好多官兵在把守。‘’
顿了片刻,常嬷嬷又道。‘’姑娘,我估摸着您说的可能是对的,青州今年已经是收成很差,预计只有往年的十之二三,那周边岂不是更加严重,但我们却没收到消息。都怪我老婆子平时不注意打听外边的事,这可怎生得好?‘’
常嬷嬷说着便要落下泪来,原先常嬷嬷听到锦宁的话,虽说担心,却没想到过会这么严重,毕竟已经过了二十余年的安稳日子。她很担心这次劫难她们过不去,锦宁是有负恩人所托,四月这孩子也生出感情来了,六子更是她的寄托,她与夫君成亲二十多载,就得这么一个孩子,还因为小时候没照看好摔伤了脑袋,种种这些,让她在发现事态严重性时,有些崩溃。她实在觉得自己太愧疚了。
锦宁听罢,连忙拉住常嬷嬷的手,低声安慰道:‘’嬷嬷,我们一直没听到什么风声,如果真的那么严重,我估摸着是有上面的人把消息封锁了,这种情况我们寻常百姓也确实无从知晓,另外您平时忙着照顾我,打理家事,您没有时间去打听外面的事,四月又小,六子更需要您照看,我们也算做了些准备,嬷嬷,现在是真的需要你的时候。‘’
常嬷嬷眼含热泪,连忙用袖子擦掉,她看向身边,四月在默默流泪,六子还不知道大家怎么了,看到娘亲红了眼眶。马上急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一个劲的喊。‘’娘、娘、娘。‘’声音急切。
常嬷嬷连忙安抚六子和四月,‘’娘没事,六子别怕,四月,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回去,你也不要担心。‘’说着便看向锦宁,神色坚定。
‘’姑娘,那咱们现在就回去。‘’
‘’好,四月你扶着嬷嬷,我担心嬷嬷眼神没那么好,六子你拿着行李,我们现在就出发。‘’
月色皎洁,圆圆满满。四人却不敢走大路,尽量屏息呼吸,猫着身子,六子时不时去前面探路,看有没有藏在树林的生人或者流民,走走停停,终于过了大半个时辰,她们回到院子。轻轻打开院门,然后六子翻墙从外面锁上院门再翻墙进来。
一进院子,众人都松了口气,连忙进入主屋,地窖便是在杂物房那边,正巧挨着主屋,锦宁原先让六子在主屋床下挖一个入口,众人平日就在主屋,常嬷嬷,四月,六子等人轮流值守,如果发现什么动静再撤回地下,一直在地窖不太可能,毕竟大家都不知道这场旱灾会持续多久。
待了几日,外面一切都风平浪静,众人渐渐放下了警惕,却还是留着屋内不敢出屋,好在主屋地方大,炕上睡锦宁嬷嬷四月三人绰绰有余,常嬷嬷一开始还不愿意睡,要自己打地铺,直到锦宁好言劝止,才歇了心思。
又过了几日,嬷嬷已经让六子偷摸着打水给锦宁擦了两次身子,好在天气炎热,井水打上来放一会便是温水了,几人不敢生火,还喝了一些生水,不过井里的水能打出来的也愈发少了。四月期间还笑盈盈的道,‘’姑娘,可能旱灾马上就过去了。
第二日,锦宁几人听到外面有吵闹声,连忙屏息静气,钻进地窖,好一会,六子打开地窖的盖子,才知道,村里来外人偷东西了,村长组织村民把偷东西的人丢出了村口。
‘’嬷嬷,我估计是流民进来了,现在是少量,后面可能是大量,六子 四月你们继续轮流放风,我们后面要更加谨慎些。‘’
众人连忙点头,自那日后,几人更加小心,立秋一个多月了,天气还是没有转凉,气氛愈加紧张了,井里也彻底打不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