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见张启灵不仅没什么反应还在埋头割草,只得无语望天,心中暗道一声难搞。
他在夜里看的清楚。
这玉山深处的山谷里不似寻常山野难觅人迹,反倒是有不少人为规整出来的地方。
荒地上肆意生长的野草,大面积都是修整过平整的凹陷进去。
也有一小部分像野狗啃食过的,有些参差不齐。
这些痕迹新新旧旧的,看上去就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黑瞎子猜也知道大概是以前进山失踪几年后又重新出现的人干的。
估计就是霉字当头被玉山里的另一个哑巴抓来借花献佛了。
“哑巴,人陪着你找到了,你这嘴上不说几句感谢的话就算了,自己献殷勤还不够,怎么还把我们几个也给捎带上了?”
黑瞎子将锄头往地里一杵,手肘搁置在锄柄上。
“我说,没有这么强买强卖的吧?”
他还真没干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黑瞎子刚想跟张启灵讲讲道理扯扯闲篇,没等他打开话头,眼角余光就看见了远处的无邪几人。
无邪他们几个正扎堆聚在一起不知道再商量些什么。
黑瞎子心道,怎么同样被分配了活,待遇却截然不同啊,人家都是自由活动,怎么偏偏他旁边就放个监工呢?
距离有点远,黑瞎子只能看见胖子侧着身子嘴巴动了动,神色状似激动,还扬起了手里的锄头。
这是打算揭竿起义推翻暴政?胖子还有这觉悟呢?
黑瞎子唇边玩味的笑还没泛起下一刻就僵在了嘴边。
只见胖子扬起锄头,随后手里的锄头颇为迅猛的朝地上挥去,一时间草屑纷飞。
这哪里是义愤填膺要揭竿而起的样子,分明就是在给两个大少爷示范正确的除草姿势。
不仅如此胖子还一连挥了好几次,换了好几个方位角度,力图让两位富家阔少学会这门本事。
两位阔少跟旁边蹭课的刘丧也不负胖子的教学握着锄头找好角度凭空挥了挥,似乎也领悟了技巧。
对于张海克他们几个张家人被哑巴指派活计后不吭声的在那埋头苦干黑瞎子是丝毫不意外的。
张家人嘛,听族长话也正常,人家平日都把他们族长的话当圣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他属实没想到胖子他们没人盯着一个个都一副迫不及待要干活的样子。
一时间倒是徒留黑瞎子一个人眼里没活,在这负隅顽抗了。
黑瞎子抽了抽嘴角妄图做最后的挣扎,“哑巴你看这样行不行,黎蔟他们哥三我也不用你还,直接送你当陪嫁了……”
张启灵抬眼扫了一下黑瞎子竖起的三根手指,随后直起身子甩了甩刀刃上的草屑。
黑瞎子见此立马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行,了解。”
他倒也不是怕了张启灵,纯粹是不想跟这实心眼认死理的人打。
毕竟在这人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点到为止这四个大字,下手没个轻重。
而且这地方还不止一个哑巴,虽然心知不可能,但万一要是混合双打车轮战,可够他喝一壶的。
黑瞎子只得认命的挥起锄头,颇为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远在帝都的黎蔟等人可听不见黑瞎子打的算盘。
他们三个人还在睡梦里,只是莫名感觉到一股恶寒袭来。
下一刻三个人都齐刷刷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将头缩进被子里。
……
“这回可是找着年轻时候下乡的感觉了嘿。”胖子挥了挥锄头找了下手感。
在雨村时候他也在院子里种了点东西只是规模跟这边的完全没法比,连人家天仙家零头都比不上。
“丧背干嘛呢?是不是想偷懒!”胖子怒目圆睁颇有监工之势。
刘丧将锄头拔出来,嗤了一声,“皇帝不急太监急。”
“嘿,人家花爷跟小天真那都是少爷命,没下过地干慢点就慢点了,你个讨口子长大的草不会除?”
“懒得跟你废话。”刘丧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胖子埋头干活。
谁家讨口子的会除草?他不吃草啃树皮就不错了。
无邪跟谢雨臣对视一眼好笑的摇了摇头。
胖子见状也不自讨没趣切了一声转而一边除草一边跟无邪聊起其他。
“天真,我还以为小哥他家天仙的老家怎么说也是个王啊母啊级别的大墓呢!”
“位置,风水,异闻传说,还有游牧民族在山脚守着,各种配置都齐全,是挺像有个大墓的。”
无邪挥锄头的手一僵,他这么说着视线其实也看向了位于山谷正中央的小院。
“不过刨除位置在玉山这点,老家这种样子应该也算正常,就是荒了点,能看见的院落就那么一……”
等下,那棵遮天蔽日的树,是不是在动?
院子里坐在石桌上的风翊闭目沉思,尾巴尖也很有节奏的一甩一甩,只是尾巴越来越快的频速,昭示着主人心情的烦躁。
虽然他很努力的试图理清他他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但这完全不是他能理解的东西。
他还没整理清思绪只听见耳边一阵剧烈的声响,随后开始地动山摇。
还沉浸在那个炸裂故事中的风翊只得抓紧桌面,稳住身形。
他仰面就见头顶那颗冲天高树冠笼罩着院子的榕树在他的视线中正迅速朝风翊逼近。
风翊瞳孔一缩,匆匆闪身避开,院子已经被倒下的榕树压实扬起阵阵尘烟模糊了视线。
烟雾散去。
以院子为中心的地尽数下陷,只余留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
风翊一脸懵逼的看着地上,我这么大一个院子呢?
张启灵等人在榕树倒下那一瞬就已经紧赶慢赶朝院子这么跑。
只可惜离得太远,意外发生的太快,下陷几乎是转瞬就完成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不过无邪众人看见坑洞上空浮在那完好无损的风翊也纷纷松了口气。
黑瞎子见半空飘着的那位纹路漂亮的尾巴直挺挺的坠着,似乎懵掉了一样,他拍了拍身形僵住的张启灵的肩膀。
不知道是安慰多点还是幸灾乐祸多点。
“还好,还好,小哥家的天仙会飞。”胖子哼哧哼哧的顺了口气,咽了咽口水,“……不然你丫罪孽深重啊。”差点让小哥当寡夫!
就是天真这乌鸦嘴也太邪乎了吧?这前脚刚说完后脚房就塌了!
无邪也是欲哭无泪,谁能想到这么赶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