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见过他们很多次,但正式的算是头一次。我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早早地就定下了这段姻缘。”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入了五月,天气热起来后,我反而更加犯困。
宿舍外的流苏树开了花,每次午后,总要留点时间去看它。
树形高大,枝叶繁茂。在初夏的这个时候,满树白花。仿佛就这样看着它,在烦躁的心也能平静下来。
流苏树在我的记忆里有着很重的分量,因为,和奶奶有关。
家里田野的路上,就有这样一棵流苏树。流苏树的花和嫩叶可以泡茶。小时候有阵子,奶奶常会摘过来,一番捣鼓,喝起来总有满满的回味。
在沉思间,洗衣机设定的脱水环节已经到点,那是我冬天的被子们。
“太难了。”
我抱着被子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好艾琳和程婷婷从外面回来。
“怎么样,过了吗?”
我问了一句,她们两个今天去考驾照。看起来,这个过程应该还是蛮累的。
程婷婷倒是很淡定地开始追剧,艾琳则开始吐槽。
“差一点就没过,救命了,没想到,我没有在S线上‘死’掉,但在上坡熄火了。第一次没过,补考了一次,才过的。姐妹们,真的,你们以后要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她还在回味考试,我给她点了个赞,赶紧把被子拿了下去。前几天一直是愁云惨淡的模样,难得今天出了太阳。
宿舍前门就有一片空地,这个时候已经晒得差不多了。我转了一圈,总算等到一个女生把收了被子,这才晒了上去。
周末的时光总是比较惬意的,太阳不算晒,我干脆绕回到后面,在流苏树下坐了会儿。
我需要承认,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好像因为看着这片白雪,就想了很多。
这世上,最残忍的,大概就是时光。
“予兮——帮我带杯冰可乐可以吗?”
我微微闭着的眼睛睁开,抬头就见艾琳在阳台挥手。好像在这一刻,我又感觉活了过来。
“好。”
艾琳满脸兴奋:“再带包辣条——”
我们宿舍楼算是比较靠近超市的,不过需要绕过男生宿舍楼。有时候路过那条路会有些尴尬,毕竟男生们可没有那么内敛,特别是天气热,打着赤膊的人比比皆是。
他们毫不在意,但对女生们而言,多少有些……
像我一般路过的时候,总会低头装作玩手机,这样可以避免很多尴尬。
可偏偏今天路过,被人喊住了。
“老四媳妇,你来找老四吗?”
我猛然抬头,就看到陈子慕他们宿舍的老大张临峰倚着阳台,朝我热情地挥手。
他这一喊,他们宿舍的人都出来了。一时间,楼上一口一个“老四媳妇”,倒让我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他们宿舍的马伯骏是个豪放派,探着脑袋问候时,一晃眼就看那白花花的胳膊。但他还没完全探身,就已经被一双手给拽了回去。
不用想,我也能知道是谁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了陈子慕。他带着一丝微醺的睡意,感觉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我很难的在他身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疏懒模样。连带着头发也都不那么服帖,他揉着眼,趴在栏杆上看我,冲我招手。随后,我看到他用嘴型说着:等我。
等是要等的,不过可不能在这里等了。我给他发了信息,加快了脚步到超市门口等他。
午后带着一丝暖意,的确让人困倦满满。
陈子慕来的倒是很快,与刚才相比,他现在整个人清爽了很多,显眼可见头发是打理过了。
我不由笑了,打着趣道:“还知道打扮自己呢。”
他看了看自己,笑了笑:“至少,不能让女朋友看到我糟糕的模样。”
我点点头:“嗯,某人自爆了,看来平常在宿舍是邋遢的。”
对于男生宿舍的那些事,王曦最有话语权。她是参加学生会宿检部的,每周一次的男生宿舍检查,回来后她只能用“没眼看”三个字来形容。
不过,我想,也并非全部都是。至少,如果陈子慕的话,应该不会太糟糕吧。
我们在超市里闲逛了一下,把艾琳要买的东西带上后,我又挑了自己要买的东西。空出来的时间也不着急回宿舍,我们在隔壁的甜品店稍稍坐了下。
其实本来这不算我们的约会范畴,若不是老大这么一喊,我可是想买了东西就回去。但此时看看陈子慕,他似乎很累,都有了黑眼圈。
“昨晚没睡好吗?”
他把上来的冷饮推到我面前,顿了顿后笑着道:“老大他们昨晚玩LOL开黑,通宵。”
他说的云淡风轻,不过我已经明白。
大学里玩游戏已经成为了男生宿舍的标配,我也听林佳佳说过,王浩川这小子宿舍就经常通宵玩。
玩也就罢了,关键在于他们那是需要整晚在YY开麦。我都已经能够想到,这一晚上的呼喊,应该有多么震耳欲聋了。
“我打算,明年大三在附近的公寓租个房,无论备考还是写程序都方便点。”
我吃了一口冰:“那老大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陈子慕顿了顿,抬手抽了张纸巾:“怎么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
我愣了愣,倔强地拿过来自己擦了擦。
他笑得灿烂:“这事我和老大他们说过了,你知道他们问我什么?”
“什么?”
他保持着松弛的状态:“都说有乔迁宴,那是不是能吃一顿烤肉……”
我一下子没忍住,笑得岔了气。
果然,男生们的心思是简单的。想想,的确也符合他们宿舍那几个人的性格。
“而且,他们有个要求……”
“嗯?”
“定期回来‘加班’……其实我们宿舍一直在写一个程序,希望未来有一天,能用得上。”
比起他们来,我们好像少了很多对今后的憧憬。
“你们一定可以的。”
这是我由衷的想法,事实也证明,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年少时的梦,成就了后来的每一个人。
“下午还要赶个报告,我先送你回去。”
午后阳光微醺,吃了点冰后更有一分舒爽。
我们慢慢地走着,转头又见到转角的流苏树。心中的惊喜在逐渐蔓延,在这时候,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陈子慕,你说我以后当个作家怎么样?”
我好像有了一个想法,我的性格不擅交际,或许能做好的只有拿着笔,去写一些看似成熟,但或许幼稚的文字。
陈子慕轻轻握着我的肩:“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支持。而且我女朋友本来就有文采,当年你拿了奖,我可是嫉妒很久。”
“哪个奖?”
他摇了摇头,停下了脚步。
阳光灿烂,他的声音伴着风来:“高一时,你拿了国家征文三等奖,那是仁中唯一的名额。高二,你参加省‘阳光杯’征文,拿了一等奖……”
他细细地数着,原来这些,他全都知道。
“从那时候我就想,你就应该在文字里,做自己。”
我抬头看他,他背后的流苏树啊,在风里摇啊摇。那白色如雪的花,见证了我梦想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