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美好,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我想,在不可知的未来里,请多点、再多点学会拥抱美好。”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开学的节奏依然很快,四月,又是人间好时节。
我依然过着简单的日子,保持自己的步调。与她们相比,我可能更属于那种能不动就不动的人,除了文学社的一些事情会打点一下,大多时候,依然活动于宿舍和教室。除非考试,或者心血来潮,会在图书馆待一个晚上。
陈子慕比我要忙,除了原本的学业外,他还要尽可能多参加一些学术性的活动和比赛。这都是为了读研做准备,他本就是聪明的人,这些对他而言,是没有什么难度。他们系的林教授向来也看好他,能带的、能上的荣誉都会想着他。
我很欣慰,也很骄傲。
即便我们见面的时间会少很多,但他无论做什么,都会提前发个信息。我想,这就是他,给我的安全感吧。
艾琳和程婷婷一起报了驾校,当时还企图拉拢我一起。不过,对于练车这件事,我的热情并不高。大概那时候觉得,这个钱和时间,还是可以省省的。的确,即便后来,我也依然是个公共出行的忠实爱好,陈子慕给我买的那辆小车,一直被“雪藏”在院子里。
但我也开始参加一些社会活动了,江大在四月初办了一个慈善公益活动,与关心福利院儿童有关。我在路上被一个学妹拉住,听她说了好些后,决定报名。
活动是在周六举办的,艾琳和程婷婷没有时间,章蕙怡要去补课,王曦回了家,剩下的黄玲玲对这些是不感兴趣。因此,就我一个人去了。
但毕竟是学校活动,报名的人还挺多。各个院系的人都有,学校包了车,带着我们这群学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好巧不巧,挨着我坐的正是那天发传单的学妹。我一开始还没有认出她,但她倒是眼尖,热情地冲我打招呼。
“学姐,真巧啊!太好了,我们组个队吧。”
她长得瘦瘦弱弱的,看上去很是乖巧的模样。我突然有了一种逗她的心,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同级或者学妹呢?”
她有些害羞,摸了摸头:“礼貌起见,叫学姐不会错。我叫陈欣语,大一计算机系的。”
我有些惊讶,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竟然是计算机系的。果然,古人所言,人不可貌相。
“孟予兮。”
陈欣语有些惊讶,脸上的表情一变:“原来你就是我的小婶婶啊——”
我想,我比她更惊讶。
却听她继续津津乐道地说着:“唐突了,其实按照辈分来,陈子慕是我的小叔叔,虽然我们不是一支的。他可一直是我的偶像啊,早听学校说他交了女朋友,还是中文系的,但没有机会见,没想到,这个机会我却见到了。”
我有些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特别是被一个小一岁的女孩子直接称呼“小婶婶”。于是我在跟她闲聊时,给陈子慕发了这个消息。
但他一直没有回复,我想应该又在忙。
现在已经习惯他的这种忙碌,也开始重新习惯属于自己的时光。
这所专属特殊儿童的学校位置比较偏,是属于挨着郊区的地方。
跟着老师进去后,学校的校长就带我们了解情况。在这里的孩子很多,年岁各不相同。大部分都是因为身体上有一些缺陷,而被父母抛弃。
可即便如此,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他们看向我们的眼神,明亮而清澈,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好奇。
在发书的时候,一个不过六岁左右的女孩子跑到我身边。在我准备和她说话前,她先拉住了我的衣服。
“姐姐,你手里的这本书是给我的吗?”
我看着她,她长得实在是可爱,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父母会想着将她抛弃。我蹲下身,将手里的书递给她:“喜欢读书吗?”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喜欢,我以后也要跟姐姐你们一样,读大学。”
我不由有些心酸:“你叫什么名字?”
她捧着书,笑得灿烂:“我叫小如。”
我看她,越看越喜欢,伸手从包里,将我练手钩的一朵向日葵拿了出来:“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她看起来很喜欢,抱着也不肯撒手了:“姐姐,花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孩子是真的能让人萌化心:“当然是你好看。”
这时,有人喊了她一声,她冲我鞠了个躬,很快就跑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小如很健康,当时身上只有一张纸条,她的父母是来务工的,说实在没有能力抚养了。但其实大概觉得是女孩儿,所以被抛弃了。”
我看去,陈欣语就站在我旁边。似乎因为我的惊讶,她多解释了一句。
“我已经参加青协活动半年啦,来过这里两次,孩子的情况都有些了解。其实他们都很可爱,而且对生活充满了热爱,真希望,他们能够一辈子开心健康。”
很多时候,我会在想,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再或者说,孩子对他们而言,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在我回去的时候都还在想。
可能在那个时候,我又想到了过去,在被梁美盈和孟行义当作“筹码”,最终抛下的日子。在这一刻,觉得有些可悲。
陈欣语跟我告别时,我还没缓过神。
四月的风,似乎有些令人悲伤。
陈子慕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进来的,我有些失神,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南北校区中间这条路上的樱花开得正好,风一吹,就下了一场樱花雨。
繁花灿烂,却易逝。
我好像,无端地生出了更难受的情绪。
“抱歉,才结束,你在哪里呢?”
我有些恍惚,但在听到他的声音后,鼻头微微发酸。
“在……学校呢。”
他那边顿了顿,我也没在意。抬头的时候,又遇到了一阵风。樱花飘啊飘,仿佛要将我的视线彻底淹没。
“怎么听着,我的女朋友好像受委屈了?”
我抽了抽鼻子,他越说,我好像真的感觉有点委屈了。
“没有,只是这风太大了。”
他的声音又平了下去,但很快就从我身后响起:“需要在我这里避一避吗?”
我转身,看着他的模样,惊讶而又惊喜。他只是背着电脑包,风尘仆仆的模样。可在我看到他时,却又是那般意气风发。
“眼睛都红了。”
这句话说完,我已经控制不住。顺着他拉我的力道,慢慢地走了过去,最后,被他抱在怀里。他的身上,带着我买的香水的味道。温和、深沉,是能让人心安的味道。
“怎么了,让我看看,是谁偷偷哭了。”
陈子慕略微有着哄小孩的声音,让我的心莫名跟着平了下来。
“我……我没有。”
我贪婪地享受着他身上的味道,和他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想,他或许会觉得,我也太容易被被情绪左右。也会觉得,我这个女朋友,太难伺候。
可他并没有,反而有一种欣慰的模样。
“或许世界在破碎,可我们总会看到,开在那里的花。”
我微微抬头,他笑着。随后抬手,从我头上拿下一片花瓣。
“看,即便只有一瞬,也是在肆意地张扬着,即便落了,也是灿烂的。每个人的生命也一样,逢时而开,便是美好。”
我轻轻地用额头碰了碰他的胸膛:“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陈子慕揽着我,拍了拍我的后背:“嗯,我的女朋友还是个孩子呢。我是说,别害怕,我们以后,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