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月,冬天的雪。我们就像这世上的风花雪月,从不曾停下去爱彼此的脚步。”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我的大一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两个月的暑假,没有什么太多的期待,但至少没有了作业的烦恼。不过,却有些觉得不适应了。
陈雅云的高考成绩出来后,第一时间告诉了我。她如愿以偿考上了北京,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她抑制不住的欢喜。我由衷地送上了祝福,能度过漫长的一年高复时间,不是所有人能顶住这样的压力,至少如果让我去,可能会崩溃。
真好,努力总算都有回报。
刚离开高中的我们对大学是充满了期待,但等到了大学后才会发现,若真的打算起来,哪有什么轻松可言?
和陈子慕的暑假相比,我是轻松的。
他好像就停不下脚步,对于未来的每一步,都有着自己的考虑。暑假他去了他亲舅舅的公司实习,据说是一家科技公司。
大概因为提早过上了上班族的生活,他变得忙碌,放学回来后,白天就很少会发信息。已经习惯有他陪伴的我,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疏远感,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
我学着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有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也学着去多看一些书,多做一些事,可只要停下来,就会拿起手机看。若是看到他的消息,会感到欣喜。但若没有,又会有觉得心里如虫蚁爬过一般。
我下定决心,要戒断这种焦躁的情绪。于是,我开始找各种兴趣,在这个时候,我开始了自学画画。不大好,就真的只是兴趣。
生日如约而至,十九岁的我,好像还是有些幼稚。
我在半睡半醒间,接到了陈子慕的电话。伴随着晨曦,我迷迷糊糊地听着他在电话那头,有如催眠一般地说着话。
“生日快乐。”后面又加了一句,“想你了,怎么办?”
我好像瞬间就清醒了,他的话,就像这七月的暖风,带着一丝撩拨的意思,将我的心点燃了。我听着它“砰砰”的,好像无论何时,总在为他而悸动。
情感总是双向的,我就是带着这种心思,来到了他舅舅的公司。地址是他早就发过的,每天早上他都会将今天的行程报送一遍,这已经是他的习惯,更是我的习惯。纵然我知道,他今天也会有很多事情,但就是在那一刻,很想很想他。
多年后,林佳佳问过我,你这点小心思,是怎么忍受三年异国恋的?如果是现在回答,显然答不出。但我后来想,也是因为他。他让我觉得,我们从不曾分开。
我特别挑了午休时间去的,保安大叔不让我进,但他的妻子人却很好,看外头天气炎热,让我在空调房等着。
“姑娘,你来找谁啊?”
我拽着手里的袋子,怪不好意思地答:“男朋友……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
保安妻子笑呵呵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后生,值得你眼巴巴跑来见他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就开了。
“婶子,是我。”
我们看去,就见陈子慕站在那,眉眼柔情地看着我。
他一身白色T恤,外面套着牛仔蓝衬衣,搭配黑色西裤。并不算奇怪的搭配,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戴了一副眼镜。我从前并不知道他近视,这样的他,倒让我忽然有些没认出来。
我像个小媳妇一样被他牵了过去,跟在他身边。
保安妻子的眼神在我们身上打转,乐呵呵地说道:“原来是小陈啊,上次说给你介绍女朋友,你说自己有了,我还以为是不想找忽悠我呢。小姑娘蛮好的,可不要欺负人家。”
许是因为天气热,我的脸红得厉害。到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带出去的,就跟着一阵绕,又是过桥,又是上楼,过了好几个办公室,这才坐了下来。
“是不是热?”陈子慕的手心贴了贴我的脸,若有所悟地道,“看来是。”随后他就将办公室的温度往下调了调。
我下意识地去拉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他撒娇的一种方式。很奇怪,从前并不会做这些的我,好像一下子得心应手了。
不过,陈子慕很受用。
他蹲下身,认真地看着我,微微笑道:“怎么还撒娇了?”
我们已经快有一个月没见面,我要怎么说心里对他的思念。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只是我的矫情,可我却真实地感受到,心里的念头。
“就……就不能是想你了吗?”
我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星光,和他上扬的嘴角。
他保持半蹲的姿势,双手却捧住了我的脸:“让我看看,说想我的女朋友,是有多想我?”
他掌心的温度,像火一般,让我的脸再次腾地一下就红了。我永远学不会控制自己的身体,过于诚实的反应,总在揭我的短。
“看出来了。”他带着笑的声音,让我的心跟着飘。“饿了吗?我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走。”
我摇摇头:“不饿,你先忙,我在这里等你。”
陈子慕拍了拍我的头,带着些许眷恋,轻声嘱咐:“别乱跑,就在这里等我。”
我点点头,看着他起身,将外头的衬衫脱了,又换了一件白大褂。到了门口时,又看了我一眼,这才走了。
我松了口气,四下环顾,这里的环境还挺好。我恍然才想到,刚才只顾着跟他进来,此时才感叹,陈子慕舅舅的公司,好像真的很大。这样看来,他们说的,陈子慕家庭背景的事,有了点真实的感觉。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是那个他。
我已经预想到会需要等他一阵子,出门随手拿了一本三毛的《稻草人手记》,挨着椅子慢慢地看着。
我喜欢三毛的文字,从《撒哈拉的故事》开始。那时候读,就觉得感触很多。
三毛与荷西的感情,大概是我们所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他们即便生活艰苦,却依然有乐观与豁达。大漠纵然孤独,物质也许贫瘠,可却能成为两个人的快乐。
这是我想要的快乐,因此在读《稻草人手记》的时候,便能真切感受到这种快乐。就像她写道:“我很喜欢他,粗中有细,平日懒洋洋,有事不含糊。”
我看的时候,就能想到陈子慕。
读书的过程中,时间总是很快就过去。并没有觉得累,只是偶尔起来活动的,我仍有些好奇,想着看看外面的光景。
能感觉到,外面有时候人来人往。
但有时候,安静如斯。
大概到了十一点半,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急忙将书收了起来,这时门口似乎有人开门进来,我有些慌乱,万一不是陈子慕,来的是个陌生人,我该怎么办?
想着我便朝着角落退了一步,门开了,手腕上是熟悉的温度。在我即将跌在玻璃门的时候,那只手轻轻地托住我的后脑勺。
温柔的气息在我的身侧游走,陈子慕俯身,压低了声音道:“你跑什么呢?”
我一时语塞,良久说不出话。
他微微屈身,和我面对面。他的脸近在咫尺,能感觉到,我们的鼻尖微微擦过,这种气息之间,我有些忘然。
“孟予兮。”
我看着他发愣,他却在我鼻尖轻轻一吻,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始换衣服。
“走,带你去吃饭。”
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