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源哥。”虎杖悠仁小心地戳了戳源见春的手臂。
“嗯?怎么了?冷么?”源见春撩开面前的枝叶,眼睛仍旧盯着吉野宅。更深露重,寒意顺着每一个毛孔在往身体里钻,恨不能将骨血彻底冻住。
虎杖悠仁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感觉一件外套被裹在了身上。
“别太不把身体当回事,虽然青春期免疫力强,不代表你不会着凉。”
虎杖悠仁只感觉到兜头一阵清淡的香气,就是很普通的洗衣粉的味道,瞬间便让人回忆起高中宿舍生活。
就是那种和同学们挤在一块,男生们笑闹嬉戏的场景——这时身边会走过一位校园风云人物,在他经过之时,身边一切静默,每个人都被他的美貌所震慑,而他便会留下如源哥身上这样的香气。
干净,清淡,而吸引人。
虎杖悠仁所有的话都被吞咽了,变成了阿巴阿巴,也就没能及时将衣服还回去。
银发青年的背影与五条老师格外好分辨,虽然他们都很高,有着差不多颜色的头发——但比起五条老师如雪一样的白,源哥更像是月辉的银。
五条老师总是运筹帷幄,而源哥不是,他有时沉默得就像是墙上的阴影,但总是散发着极致的温柔。
就像月光普照大地,虽然无差别照耀所有人,但至少都享受到了月的清辉。而不论他带来的是危险又或者是帮助,似乎都不再如此重要。
“但是,你这样也会冷的吧?”五条悟小小声。
“不会,不用担心。”青年脱去外套后便只剩下一件白衬衫与针织毛甲,看起来怪冷的。
不过虎杖悠仁还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对源见春的任何话他都会盲目信任——就和对五条老师一样。
“对了,刚刚话题岔开我都没问完诶。”虎杖悠仁再次想起了这件事,“我们为啥要蹲在这里?在等什么呀?”
源见春望着吉野宅的灯火通明,转过脸来看向虎杖悠仁——果然还是个孩子。又或者,他还没有亲自接触过真人,所以对他的恶劣秉性一无所知。
“那个幕后黑手——很复杂,他能改造人的灵魂,将人变成咒灵。而人类因为承受不了力量,会很快死亡,没有任何逆转的机会。”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虎杖悠仁很聪明,他立刻意识到当时在天台上与他交手的“咒灵”,有可能是人类。往日活泼的男孩心头萦绕起惆怅与悔意。
“人是我杀的。”
“什么?”虎杖悠仁惊愕抬头,“源哥,你说什么?”
“怎么,还要我重复一遍吗?虽然我并不觉得愧疚,杀死那种已经彻底没有希望的生物,是并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吗?——但如果你非得多问即便……我也是会有些难受的。”
虎杖悠仁连忙噤声。
“你以后应该也会遇到那个家伙,所以……”源见春没再附近感受到什么味道,所以悠哉地拿了一截小树枝在地上画了画。
“这个家伙,以后看见要小心。”
虎杖悠仁本以为会有什么反差萌之类,所以源哥画的东西估计不堪入目,谁知道……
“好形象!”
虽然沙土画看不出什么外貌细节,但特别的地方一览无余,比如那人是长发,还被系成三股辫子垂在身后,又比如脸上有很多缝合。
“长得好像人。”虎杖悠仁不禁感叹。他也见过不少咒灵了,基本奇形怪状,还没一个这么像人类的。
“不过他可当不了人。”源见春淡淡嘲讽,但当脑中回忆起真人的那双眼睛,他又觉得有些莫名的……难受。
夜越来越深,虎杖悠仁已经披着源见春的外套一头栽倒在他脚边睡的喷香,但暗夜里那双粉色的眼睛却亮的骇人,躲藏在繁茂的枝叶之后警惕着一切动荡,一如他经过的数百个日夜里孤独的守望。
“来了。”
青年轻叹,并未选择叫醒那个梦里咂嘴的孩子,而是轻飘飘如空气般站起,眨眼间便来到了房屋中。
他没有吵醒任何人,而是轻松用鹤丸国永扳开了窗户,从那里一跃而入。
米色的窗帘被风呼啦啦地卷起来,飘荡着泄露了背后那遮住晴空的乌云。
“力量……力量……”
嘶哑的声音在饭桌那里响起,源见春一脚站在窗台上,只剩冷意的眼睛往餐桌处看去。一只形状丑陋的咒灵正用手部靠近吉野太太。
嗤——轻微的动静。
然而掩盖在那仿佛布料被桌角扯住撕裂的动静之后的,是青年俊丽的眉眼。黑雾散去,只剩下一如妖精的他。
吉野太太睡的不安稳,刀刃划破空气的动静到底惊扰了她。美目轻睁,她用手揉了揉眼。
“诶,这不是,这不是小帅哥么?怎么还没走?”
吉野顺平的睡眠不好,白日在学校遭受的霸凌总会以噩梦的形式再度折磨他,所以他常被风吹草动惊醒。
“妈妈……妈妈!”
吉野顺平顾不得穿鞋,一把掀开被子扑到客厅中,他所看见的,是傍晚时沉默而温柔的青年正手持太刀站在母亲身边。
“一报还一报”“不要与恶魔为伍”——他的声音又回荡在脑海,但吉野顺平无法根据眼前的场景得出任何有利于源见春的猜测,除非……
“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大可放心。”
除非……他会解释。
源见春在少年惊愕的目光中左手一颤,那把刀便不见了踪影,随后,他骨节分明的手靠近了餐桌。直到这时,吉野顺平才发现那桌上,赫然有一节断指。
“这、这是什么?”吉野太太没看清,还想扒着源见春的手打量那东西,但源见春手快,一下子就劈晕了对方。
“扶你妈妈去房间吧。”
源见春转身,看着浑身颤抖满是后怕的男孩,尽管知道接下来的话对吉野顺平来说会很残忍,源见春依旧不吝于展现自己某种时刻的冷酷。
“看见了吗?如果选错队伍,非但不能守护,反而会破坏仅剩的美好。”
“万事该想清楚一些再行动。力量是你自己萌发的,而不该是任何人赋予你的——这是我给出的最后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