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先别动!”
伴随着青年的一声厉喝,松田阵平诧异地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被推开差点一屁股摔倒的松田阵平拍了拍手上的沙砾,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一个联排炸弹——也就是说,有另一端。”青年的眼睛从垃圾箱后看来,平静却透露出严肃。
“松田。”他第一次如此亲近地喊他,但理由并不是关系好,而是因为事态紧急,“你得找到另一端。”
松田阵平一秒钟便趴下身躯,覆在那沾染过油污脏水的地面。鼻尖离柏油如此近,那窒息的味道便争先恐后地钻入鼻孔。
但松田阵平管不上这些,他眼如鹰隼地打探着黑暗处的情况,有一根细细的线贴着墙面往旁边的建筑角落爬去。
他抿了抿唇,紧张感让身体迅速失水。
“你先在这等一会,记得别动。”
源见春没有第一时间撤走手,说明这个炸弹装置可能有压力感应器,一旦失去已经碰上去的压迫,便有可能直接导致爆炸。
冬日里没有蝇虫飞舞,可松田阵平却觉得自己看见了,那些东西就在眼睫毛前面纷飞,惹得人恼怒而又缚手无措。
黑发男人纠结了不到三秒,还是抛弃了同伴朝着外边跑去。他得抓紧时间确认另一端的状况才能回来救他。
“系统,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前脚离开,源见春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似乎刚刚的平静只是一种伪装,剧烈的怒火灼伤了他的眼眸。
“我的任务从来只是给出提示,并不包括以身犯险。”
系统似乎被责问吓住了,好一会儿才给出回复,并且伴随着呲呲的电流声。
“检测到异常因素,有人插手改变了故事轨迹。”
“什么意思?你是指有人识别到了你的存在,并且在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的情况下故意给我设置了陷阱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
“有什么办法确定原因吗?”
“请勿着急,我已将问题反馈至主系统,预计在三个工作日内给出回复。”
源见春气笑了,今天是周五,什么三个工作日,直接说五天就行了。
可除了在内心吐槽,饶是源见春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毕竟是人类,不是妖魔也不是神灵,在那些更高智慧更高能力的存在面前只能受着气。
弱肉强食,可并不一定要发生暴力的欺侮才会有所体现啊……更多时候,那些沉默的泪与血便诉说着无奈。
源见春不会流泪,也不想在这里流血,他轻叹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手下去小心地摸着炸弹边缘。
噔——像是木榫脱节的声音传来,源见春发现整个炸弹都被他扯下了垃圾桶。他屏住呼吸将东西拿出来,只见背面有半透明并浑浊的胶水痕迹。
看来凶手在这件事上并不细致,要不然也不会用普普通通的胶水来粘住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源见春一只手捧住炸弹,另一只手撑着垃圾箱缓缓站起来。脚部因为血液不流通而麻木,站起来时微微颤抖。
他略有些不耐地轻轻脚尖点地,试图缓解如蚂蚁啃食的酸麻感,手里头捧着的炸弹倒是很稳当。源见春不爱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里,尤其这个人是松田阵平。
这可是原著里早死的白月光,又不是百折不挠的大男主。
源见春同样跟着那根如蛛丝般透明的鱼线一样的东西摸进了楼里,这才意识到旁边的建筑竟是一间废弃已久的公寓楼,而怪异的是偌大的空间里没什么响动,也完全听不见早他一步入内的松田阵平的动静。
绕过布满灰尘的信箱,这些过去承载着账单和绵绵情意的绿色格子如今锈迹斑斑,里头的情感与存在过的痕迹也仿佛被侵蚀,只余下空空荡荡叫人心悸的回音。
源见春走进去,撩开头顶上飘荡着的缠绵的蛛丝,鞋底落地的声音不知为何如此响亮,让这狭窄但空阔的地方仿佛都能衬托出青年的呼吸。
他白色的发如同盛开在幽谷中的骨兰,剔透盛放的花瓣下潜藏着以尸骨为养料的危险。黑色的西装在门口闪过去,微微掀开的衣角不知泄露了什么样的静谧香气。
“松田。”源见春轻呼,这根线明明牵动着进了屋子,并且沿着楼梯向上蔓延,为何松田一点声音也无。
“呲——”
木椅在水泥地上刮擦过的刺耳动静袭击了鼓膜,源见春长腿一迈三步跨两步地来到了三楼。
眼前的景象让他诧异,也更为警觉。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松田阵平竟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非工作时间内不得配枪,加上源见春是新人,他的身上是绝不该出现枪支这类危险武器的。
于是他直接从袖口甩出折叠小刀,对面被绑缚在椅子上的松田阵平瞪圆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警告让源见春小心右手的炸弹别摔了,还是痛斥他左手带着的危险武器。
一个凌厉的旋身便进入了房间,但左右两边根本没有人,只有松田阵平哼哼唧唧地发出不明声响。
源见春上前,用小刀挑开了绑缚着松田阵平的绳子,黑发警察立刻将绳子狠狠摔到底下,然后龇牙咧嘴地撕开贴在嘴上的胶条。
“是个块头很高的男人,披着黑袍子,好像……里边的衣服是制服!是环卫工!”
虽然大约猜到了犯人的身份,但松田阵平没有急着去追捕。他内心隐隐有些猜想,那环卫工的样子如此明显,说不定只是在转移视线。
最重要的还是拆掉炸弹!
“你把炸弹拿过来。”
源见春对拆弹这件事情了解一点,但并不在行,闻言立刻来到松田身边蹲下。这回有了联排炸弹的对照,他动起手来更快,三两下就将东西拆掉了。
用手绢包裹起黑色的火药,松田阵平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瘫倒在这间房子的破旧沙发上。
“解决了,你今天可是应该庆幸有我在,换一个人你不得死上八百次?”
源见春淡淡瞥了一眼他,知道这是紧张过后肾上腺素还没完全降下来的副作用,所以只任由某人唠叨。
他拍拍膝盖上的灰就往楼下走去,时间不早了,他第一天任职就已经迟到快一小时。
然而就在两人走下去时,却在楼梯上撞见一个始料未及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