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边上，湿气好重，入夜后更是深寒。
临近十一点时，深水埗码头外的海面上出现一条船。
这条船离码头外一片乱石滩非常近。
船在渐渐的向乱石滩靠近。
而乱石滩乌漆摸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如同暗夜伏低的一头怪兽，只能见到隐隐绰绰山石嶙峋的轮廓。
船飘飘悠悠近滩，船舱中的灯也晃悠着。
照这个速度再有三五分钟能靠滩。
一般来讲深水埗码头黑船接人都是在这处乱石滩，也有约近滩海里的，小船把人送过去，但是在乱石滩这边没有任何小渔船出入。
此时，兆辉就蹲在乱石滩中大石头的缝里，跟他一起的是楚君。
在另一个方向是阿芈同阿虎他们。
是的，就他们四个人来的。
不过他们准备很充分，楚君和阿芈每人一长两短三条狗，光长狗的旦仓都另带三个，可以说短狗黑星只是备用，这都不算，她们各挂有三枚地瓜。
这强大的火力，就是来一队港警都要给压的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这是唯一登船的浅滩，除非毒嘴明不来，否则他只能走边度（这里）。”
楚君声极低的同兆辉讲。
这扑街居然不会玩狗？点混社团当大佬的啊？知唔知很多大佬变成坐馆之后身后就拴条狗，他们基本不会再同烂仔搏命，使狗爆你头，都有人替大佬孭镬。
再说七十年代香江这边还是有些乱，社团频动、命案频发、只是死的许多人都下海喂了鱼，基本不会备案给警署。
若不是这样的世道，楚君会叫人随随便便就敲断家仆林汉的两条腿？
正因为她有能力处理这样的事，才敢下这样的令。
尤其大户人家或富绅家的小‘官’们（少爷们），谁屁股后面冇字头？换个说法，冇字头跟着说明你混的太惨，那出了门就别嚣张，小心被打残。
兆辉盘着手里的铁球球，目光只盯住滩路方向。
“几点？”
“马上11点了，路上没动静，那船上就藏着大火力，要挂掉你呀。”
“唔闪灯为号，我点会露头？岸上就一定有接应他们的人，唔过他们就算准我会来码头咩？”
兆辉又想到一个情况。
楚君轻哼一声，“你要唔来，你信唔信秃顶龙身边会有人建议你来？”
“呃？计划的咁周详咩？”
“社团头脑最好使的都係‘揸数’……”
楚君话中似有所指。
不过兆辉听懂了，“秃顶龙的揸数係边个？”
“你点行的（你怎么混的）？连‘和安乐’的揸数亨都未听讲过？大名叫王太亨的，江湖上有他个笑话，讲他老豆肯定穷疯了，盼他仔以后做太亨，太字比大字多一点，你话几巴闭？”
“係咩？”
兆辉转头盯着同自己挨在一起的楚君，都能嗅到她体香，大约滩边太冷，俩人都挤成一堆了，楚君身子几乎坐在兆辉怀里。
他说话的嘴基本在楚君耳朵边上，“回头你教我写下这个‘太’字，我睇下这一点多在哪了？”
“你几冇文化？就算中小未毕业，大字也唔识咩？”
“哦，我忘了同你讲，我压根未读过书……”
“……”
楚君有些不信的睇他一眼，但想想也是，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好多没念过书的，交唔起学费嘛，好象做义工的话，孩子可以免费读中小？
“好吧，你细佬喺边度（在哪里），太字那一点就喺边度……”
“唔係吧？我细佬要长在左边小腿上，岂唔係怪物呀？”
“去死。”楚君啐骂，同时给他一记窝心肘，她人就坐在兆辉身上，正好出肘。
当然，这肘冇什么力道。
“嗰条扑街明，点还冇来？要冻死人了啊。”兆辉不敢再撩林总督察，来杀人好吗？又不是来这鬼地方拍拖。
下一刻，快靠上滩的船终于停了。
此时，船上有人闪了三下手电筒，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然后，滩上一个黑乎乎的地方，也有手电筒闪了三下，这是回应。
不过，兆辉他们不会傻的先动。
冇见到有人出来，他们是绝对不会先露面，谁知埋伏了多少人？
他们九点半就过来了，车都停在老远，步行摸过来的，卖冻肉都有一个半小时，楚君就是冻的不行才坐进兆辉怀里的。
三闪信号发出了，可是没动静。
双方都撑得住气，兆辉没有照湾湾熊的话摸到回信号的地方，那里才是他们埋伏的陷井吧？过去就可能不知道怎么死。
足足十分钟过去后，回闪了三下灯的地方还没一点动静。
这说明果然是个局。
兆辉把嘴唇都蹭在楚君耳朵上了，轻声道：“水警乜时到？”
来之前楚君有联系水警部门自己的‘人’，叫他们配合一下，如果湾湾熊没乱来，楚君做主也能放他走，根本不算事。
但湾湾熊要摆他们一道，他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深水埗码头了。
螳螂捕蝉，边个係黄雀呀？
又过了有十分钟多，船上再次闪灯，不是三下，是五下。
然后之前回闪的地方也再次回应，也闪了五下。
此时，楚君把长狗（AK）端了起来，对方等不住了，要露脸了吧？
兆辉手中的铁球球不是两颗，而是每只手三颗。
他右手主发，左手备球三颗，虽练了五年，也只练出一只右手，同阿虎那个武痴不能比，那货是双手开弓，50米内百发百中。
说实话，‘点三八’都冇这样的准头。
也不担心阿芈他们那边先发动，埋伏前就讲好了，楚君不开枪你们别动。
终于，在滩道那头一处凹低处灯光晃出四五缕，站起来至少有七八个人，他们一起朝滩头大船行去。
大船打横停好，借着船灯和月色能看见船上也站着六七个人，一个个手里都是‘长狗’，他们就是来‘杀人’的。
好一个湾湾熊，做的好大买卖呀。
兆辉看的真切，六七人中如熊高壮的那个正是和自己照过面的湾湾熊。
“等他们汇合到一起，我们一起扔‘地瓜’过去，我说拔这个你在拔，我说扔就同我一起扔过去，扔迟咱俩就挺尸喺呢度（在这里）。”
“我有咁蠢咩？放心啦。”
“扑街，让我起来，坐你身上怎么扔？”
“哦……”兆辉托她起来，手趁机在楚君腚上揩一把油，哇……弹。
这条扑街，乜时候了还食我豆腐？
“拔……扔！”
楚君轻声下令。
嗖嗖。
两颗地瓜就飞向了汇合到一起正要登船的人堆那里。
“熊哥，嗰条扑街冇来？”
“算他……”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