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街，一个阴暗的巷子口，蹲低两个人在食烟。
他们目送秃顶龙登车、然后被差佬们簇拥着车返往深水埗差馆。
“良哥，没机会下手呀。”
“咁啱（这么巧）？秃顶龙会乖乖跟去差馆咩？”良哥目光很阴沉，他面目瘦削，眼神却锐利如刀，他蹙住眉在琢磨其中的不解之处。
“我们係等……还係进差馆去做……”
“你痴线咩？我带你出来搵水的，唔係带你这条粉肠丢命呀。”
“可係，良哥，我们收到一半钱嘛，做唔掉秃狗……”
“人家又未限定时间，急乜鬼咩？”良哥这时把烟蒂拧在地上，轻轻的将火星子全部拧熄，才扔掉烟屁股。
他似乎极有耐性，日前同行黎汉文五个晒尸深水埗码头，就令他心惊不已，自忖就是撞到黎汉文他们那帮人，自己同两三手足十有八九要扑街。
可就是越籍最顶流的一个枪手小队就这样被灭杀，简直惊的他们想散伙回家种地。
但出来就是用命搏财的，钱都未搵到几多，当然不甘心离港。
象秃顶龙这样的大买卖，一般圈里狗们是不会接的，他们只接能搵到的钱，真对冧秃顶龙都怕冇命离港。
上万仔大社团的坐馆可不是谁都敢动的，说明天把九龙城寨翻过来都不是没可能。
当然，前提是这一万仔够狠够恶够亡命，不然光人多也啃不下砦城。
不过要刮几个大圈出来就简单的多。
秃顶龙这一笔做完就要离港，再不能回来，不然迟一天把命还给人家。
想着这些，良哥从腰后拔出黑星塞给了细佬。
“良哥……”
“你汇合二张他们撤先，我去差馆睇下有冇机会。”
“良哥，我也……”
“扑街闭嘴啦，快滚。”
“……”
细佬未再多言，收了黑星转身入巷。
良哥起身习惯性的拍拍屁股，人就顺着长街往深水埗差馆C座楼去了。
要说秃顶龙的陀地离差馆真的是好近啊。
……
C座二楼，林楚君办公室。
站在她办公室窗口，都还能看到远处秃地龙陀地门口闹哄哄一大堆人。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不是福华街，而是整个深水埗。
几千烂仔在十几条街上演打、砸、砍的江湖烂事。
近十几年来‘和字头’最罕见的一次内讧拉开大幕，无数人在今夜飙浆。
林楚君就在想，如果秃顶龙被买凶一事是假的……那兆辉嫌疑就最大，因为今夜因此事受益的就只有‘永化堂’。
秃顶龙不被激怒，肯定不会放马扫荡深水埗‘毒嘴明’全部场子。
他这是要抄起毒嘴明的格屎，叫他混不下去。
也是，人家都买凶要他的老命了，还顾忌什么？不死不休喽。
此时，秃顶龙正在用林楚君办公桌上的电话。
“老麦你唔好讲咁多废话，扑街明他自己做了乜鬼嘢问他啦，我就话你知，从今天开始，今夜开始，有他冇我，有我冇他，龙头出来讲数还係这句，我秃顶龙话的……”
“老龙，我们和字头唔好闹咁大风暴，全港社团都在睇我们笑话呀，过了今夜我搵毒嘴明摆茶俾你赔罪……你卖我金牙麦个面子嘛，好歹我们仲係老手足呀。”
原来是同‘毒嘴明’背后的大佬‘金牙麦’讲数。
如今金牙麦已退位，但仍是和字堆‘二路元帅’，虽不再掌握社团，但地位却高，可以说除了新任龙头就是金牙麦这条老嘢，和字头至少有三堆的大佬会看他脸色。
但金麦牙很清楚，今天这事彻底炸开，和字堆真要崩了。
不过秃顶龙话里也给了暗示，我冇针对‘和安泰’，我睇不顺眼的是毒嘴明。
毒嘴明能代表‘和安泰’呀？
那就冇什么好讲的了。
换个说法，秃顶龙这是逼金牙麦搵‘毒嘴明’出来扛镬。
冇了毒嘴明，和安泰还是和安泰，不简单咩？
“老麦，我要放笔钱在狗棚收你骨骸，你要唔要同我决裂呀？”
“老龙，有啲事仲係要有证据的嘛，我知你同毒嘴明唔对付，但係……”
“你以为我猜的咩？老麦，我行道三十几年，乜鬼人品你金牙麦唔知咩？你係有桩事唔知，砦城那条老狗欠我条命，你话有人买我这条命时他点做？他已经很讲江湖规矩了，只话知我避先……我今天开堂收拾阿怀，那个二五仔收了毒嘴明的钱在我场子里散货，戳我背脊呀，再加上买亡命辉插香的事，怕我势大？毒嘴明惊咩？除咗他，我想唔到仲有边个要我这条老命，难道係老麦你咩？”
“啊？乜鬼的我呀？老龙，当年你我一路杀出的这条血路，我半条命係你保下来的呀，我冇忘，这些年你我虽有一啲意见相左，也都係社团事务上的分岐，冇影响我们间的私谊，我老麦乜鬼人品你唔知呀？”
“我当然知啦，唔然我会打电话俾你这条老嘢？”
“你呀你……我都唔好讲你条屁龙的狗屎脾气，几多年还係这乜鬼样子，你在差馆等啦，我搵龙头他们过去同你讲数……”
“……”
林楚君一直静静听着。
直到秃顶龙挂了电话，她才投来询问的目光。
“楚君，你安排间房给龙叔，金牙麦搵龙头过来同我讲数……”
“OK。”
都江湖大风暴了，肯定惊动了深水埗警署乃至港岛警务处。
警署专门安排间房给这些龙头啊坐馆们讲数也是正常的，能平息事件就好嘛。
“阿芈，你跟着我龙叔。”
“係，二小姐。”
“东哥，你去帮龙叔盯好门外。”
“好，二小姐……”
“……”
秃顶龙冇做声，看了眼生面孔阿芈，既然是楚君的人，应该冇问题。
与此同时，眼里隐去了锐芒的良哥走进警署。
“你大半夜嚟报案呀？”
一个军装把良哥拦住。
“唔好意思，阿sir，我是白龙白sir的老表呀。”
“等着，我电话问下，你叫乜名？”
“程汉良。”
那个军装又瞥了眼他，抓起电话挂内线，“白sir，有个叫程志良的搵你，啊，好，我放他进去啦……”
军装搁了电话朝程汉良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而此时出入警署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程汉良蹙眉，我叼，白天都冇这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