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课堂上打瞌睡时写下的笔记，但是勉强能认出来字迹。
吃苹果的时候削皮。
……
丘时拿着那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能盯出一朵花来。
身上也没有别的纸张了，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落差。
我的超棒灵感！可恶！
门外传来一声暗哨，是他们特有的暗号，丘时也顾不上什么灵感，连忙出门。
是神识的人送来的加急密信，上面还画着迎春花。
丘时看着带着花样的信纸，心里啧啧作响。
公子以前从来不搞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自从遇到姜小姐以后，连信纸都带花儿了。
最近天气逐渐转凉，顾匪竹的伤口好得也很快，没有发炎恶化，已经结痂了。
他穿着石青色交襟外袍坐在院里下棋，左手执白右手执黑，与自己对弈。
“公子。”丘时呈上信封，“京城来消息了。”
顾匪竹接过信封，撕开的时候避开了那朵迎春花，修长的手指抽出信展开。
他一行行扫过，漆黑的眼中如同一潭死水，没什么波澜。
“三殿下这次差事办得不错，陛下有意立他为储君。”顾匪竹语气平淡，似乎猜到了这个结局。
丘时在一旁听着，说道：“三殿下跟着您读书的时候，确实是个好孩子。”
“从前三殿下性格虽宽厚，但于朝堂而言，终究懦弱了些。此番南下，处理虫灾变得行事利落，杀伐果决了。”
顾匪竹看完信叠起来放回信封，接着说道：“性子倒是更像陛下了。”
丘时不敢乱说话，确实是更像陛下，准确来说是刚登基时候的陛下。
但是如今陛下处于高位太久，倒是越发失了本心了。
顾匪竹也是这么想的，他从不相信人性，不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他人的喜怒上，才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
就算先帝让他入朝辅佐，他也只是提提建议，从不强硬干政。
“估计过几天就能听到好消息了，三殿下还有多久到京城？”
丘时掐着手指算了算，回答：“还有四天。”
“嗯，到时候让神二多留意宫中动向。”顾匪竹放下棋子，起身回房。
丘时拿起信准备去处理了，也离开了庭院。
只剩下布满了交错黑白棋子的棋盘在院中。
姜蒲的酒快到了启封的日子，她往酒庄去得更勤了，只时不时抽空去看看顾匪竹。
这天上午，姜蒲来的时候顾匪竹正在竹林下练剑。
颀长的身影穿着藏蓝色的练功服，提腕挥剑的每一个动作都轻盈飘逸，但细看还充满了令人可怖的力量感。
清逸的俊脸上墨色瞳孔毫无情绪，足尖轻点便在空中跃起两米之高，强烈的滞空感，让姜蒲以为他是从天下飞来渡劫的清冷仙君。
顾匪竹练完一式，挽了一个剑花，精准地把剑尖对准剑柄，轻轻一送便完成了收剑。
“你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清朗，呼吸没有因为练剑而加快，仿佛就是走了几步而已。
“看来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呢，你先去换衣服吧，我在这坐着等你。”
姜蒲知道他喜洁，先把他赶去换衣服，省得为了陪自己忍着不适不去换衣服。
“好，我很快回来。”觉得自己身上不干净，忍着抱她的冲动顾匪竹去换了衣服。
片刻后，他带着一身凉潮走了过来。
姜蒲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说道：“现在天气转凉，把头发擦干再出来呀。”
“我等不及见你。”顾匪竹接过丘时递来的布巾，绞了绞头发。
姜蒲瞬间感觉被戳中，脑海里咕嘟咕嘟地飘出酸甜的小泡泡。
不是因为怕她等不及，而是等不及想见那个人，才顾不得身体。
“姜姑娘有小字吗？”顾匪竹抿了一口清茶。
姜蒲被问得一愣，还是回答他：“我是有的，但是家里人基本不叫，你不问我都忘了。”
姜蒲第一次听父亲说“玖玖”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酒酒”。
不过这两辈子都与“酒”结缘，她也并不讨厌。
“我小字玖玖。”姜蒲冲他勾勾手，示意他伸手出来。
然后用自己凝白纤软的手指，在他的手心上写下一个“玖”字。
一阵混着酒香和暖香的气息传来，顾匪竹细细感受着手心的痒意。
她写罢，顾匪竹点点头，说道：“彼留之子，贻我佩玖。如宝似玉，至尊至贵。姜伯父很是珍爱你。”
顾匪竹没让她收回手，只是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也似珍惜地捧在手里，感受着她的温软。
“玖玖。”他突然叫她小字，唇齿间含了些许柔软，原本清朗的嗓音带了点缱绻，看着她的眼里也充满了柔情。
姜蒲耳朵麻了一下，她原本就觉得他声音好听，现在还满是情意地叫自己的小字。
小字实在是亲密，尤其是被他一叫，更觉得心底一片酥麻。
天呐，好想尖叫，想变成猴子在原始森林里荡来荡去。
她赛雪的耳根染上淡淡的红，像是红梅落在雪地上。
“可以吗？我这么叫你。”顾匪竹看她呆呆的没说话，又问了一句。
姜蒲忙不迭点点头，“当然可以，没人叫过我小字，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如果顾匪竹是海妖塞壬，她一定忍不住他声音的诱惑，与他同坠深海。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便传来敲门声：“顾公子在家吗？”
丘时跑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的人惊讶地眨眨眼，“您，您，您来啦。”
说着就要跪下，被万俟儒的人拦下，轻声说：“殿下微服出巡，不必多礼。”
丘时反应过来，笑着问了声好，但面色有些犹豫。“公子在家，但此时家中有客……”
顾匪竹耳力极好，听见了他们的耳语，站起身跟姜蒲说：“有客人来了，玖玖稍等我一会儿。”
姜蒲也站起来，“是贵客吗？那我去哪里回避一下？”
说话间万俟儒就带着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暗海兰色撮花织锦蟒袍，一条冰湖蓝荔枝纹角带系在腰间，一副公子如玉的做派。
看见顾匪竹身后还有个年轻女孩，诧异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