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瑰铃好奇道:“这次你们赌什么了?说好的带我玩呢?”
不语神伤道:“瑰铃姑娘,你还是别玩了,输的代价真的很惨痛。”
南漫依没有先走到自己房间,而是轻轻推开了对面的那扇门。
房间内,在幔帘的桌旁处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正飘着缕缕淡香。青衣女子手执轻扇,一颦一笑风情万种。紫衣少年虽是背对着自己,修长身材却是完美显现。
他们明明只是在对弈,可南漫依觉得此时的画面,她融入不进去。或许是二三入局太深,又或许是自己存在感薄弱。她们双眸对视,二三丝毫未察觉。
南漫依一时窘窘的,进退两难。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委屈感。
木风可能是情绪激动,挥手拍了一下背后的幔帘,帘下的珠子相互撞击,发出阵阵的清脆声。
木风明明是很容易就能控制好外在情绪的,除非是他太高兴了,或者是太痛苦了。否则,谁也不能知道他一副岁月静好的俊美面孔下,藏着的是什么。可是,二三似乎能轻易让他展现出未能藏住的另一面。
“阿南,你终于回来了。”木风欣喜的声音让南漫依回过神来,回望自己的表情仍是温柔却平淡。
南漫依略微启唇道:“嗯。”
二三理理衣衫道:“南姑娘,你一来,木风这步棋好巧不巧是必死无疑了。”
木风道:“二三,你现在说谎神色都不带变一下的。目前,以你的棋艺,我让你十步,你也会毫无悬念输给我。再说了,你以为阿南看不懂这棋局啊。”
二三站起身,轻轻摇了几下扇子,走近南漫依,道:“南姑娘,我先行告辞了。”
南漫依淡淡道:“哦。”
木风道:“二三,别冥思苦想提高棋艺了,不然睡不好觉,会老得很快。还有,记得带上门。”
二三挤出一个笑容道:“木风,下次约上南姑娘一同画画吧。”说完,就走出房间了。
木风看着南漫依道:“阿南,今天上午我出去办事,刚好碰上了二三。事情处理完之后,二三说她棋艺突飞猛进,非要和我一决高下。不成想,一局比一局输的还惨。”
南漫依顺着棋局望去,木风的白子胜局已定。二三的黑子无一围拢,摆成的图形要么斜向交叉,要么正向交叉。这“突飞猛进”的棋艺,不提也罢。
南漫依道:“嗯。”
木风微微一笑,道:“阿南,你生气了?”
南漫依道:“没。”
木风温和道:“阿南,你可能不知道,你若是生气了,就只说一个字。表情还看不出任何破绽。”
南漫依道:“没有。”
木风笑笑道:“阿南,果然是没有变的。”
南漫依转过身,道:“走了。”
木风一把拉过南漫依的手,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诚意道:“阿南,别生气了。你可知你离开这么长时间,我每下一盘棋就会去你房间看三次,因为心里老是感觉你回来了。”
南漫依道:“没生气。”
木风柔声道:“阿南,你若是不喜我与她人交往,那我…”
南漫依没等木风说完,就道:“阿风,我真的没生气。”
木风突然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在数南漫依说这话的字数,然后喜笑颜开道:“嗯,我这次真的确定,阿南已经没在生气了。”
木风如此了解自己,可此时此刻的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身份未知、意图未知…情意未知。南漫依真的很想要回自己被夺去的那份记忆,她真的想看看与眼前的少年有着怎样的纠葛?
木风从怀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南漫依,道:“阿南,看到这块玉佩我就想到了你,它如你一般亮澈、纯净。”
南漫依望着手中色泽莹润,触感光滑的璞玉。就是作为外行,她也感觉到价值不菲。南漫依如实道:“阿风,难道你也是不差钱的主?”
木风笑道:“阿南,这玉佩只是个观赏的玩意儿,值不了什么钱。慢着,你刚刚说也,是谁?”
南漫依张大眼睛道:“阿风,你刚说什么?你说我只是个观赏的玩意儿?”
木风拍了一下额头,忙道:“阿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玉佩的意义在于供人观赏。你存在的意义定然不能是这个。”
南漫依笑道:“只供你观赏可好?”
木风傻乐点头道:“如此,定当再好不过了。”
南漫依甩头出门道:“哼,想得美!”
53
黄昏至,南漫依、木风、瑰铃与不言他们三个一同用餐。不言、不语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往碗里扒拉着饭菜。
柳婶眼波流转,一幅含情脉脉的神态呈翘首以盼之姿。妆容也比之前精致、端雅。发鬓梳理的齐齐整整,还特意换了件新衣。南漫依对柳叔这号人物愈加好奇了。
瑰铃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神情难以形容。木风发声道:“铃儿,你就算再喜欢吃,也慢着点儿,当心噎着。”
瑰铃未有言语,而是眼珠子转向不言、不语,嘴里仍是不停歇地塞着饭菜。柳婶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悟了过来道:“不言、不语,你们对铃姑娘做了什么?”
不语正经道:“是瑰铃姑娘自己要和我们赌的,愿赌服输嘛。”
不言也帮腔道:“就是,我们提醒过她赌注很惨痛,她偏不听来着,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柳婶分别在他们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我总算明白你们为什么不招姑娘喜欢了。玲丫头,你先停下来。你们俩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么个美人儿…你们真的是…”柳婶越说越发难以平静。
不言、不语还在相互嘀咕,都是一副我哪错了的神色。瑰铃仍是遵循着赌注,朝柳婶笑笑。
南漫依给身旁的瑰铃沏了一杯又一杯茶,心想:瑰铃还会想要参与他们打赌吗?
南漫依随意夹了些菜,就着碗里的饭吃了几口,觉得与中午相比,入味了些许。她早就算准了编织梦境的时间,提前一刻和大家说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匆匆编织完梦境,南漫依和噜噜相互调侃了几句,就回到了粲然客栈。瑰铃正半死不活的趴在饭桌上,神仙原来也会吃撑啊。
木风的银耳汤还是一如既往地备好在桌上,他自己沏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不言、不语不知是睡觉去了,还是外面疯去了,没有见到人影。
南漫依道:“铃儿,你还好吧?”又看向木风道“阿风,他们人呢,都睡觉去了吗?”
木风答道:“铃儿到现在都没讲句话,应该是被禁言了。不言、不语确实是真汉子。柳婶和柳叔新婚燕尔去了。”
南漫依不解道:“阿风,新婚燕尔不是这么用的吧?”又朝瑰铃望了望“铃儿,你真的被禁言了?”
瑰铃闭上眼睛,重重点头。这两人,果然是真汉子。
木风淡淡道:“阿南,说新婚燕尔就是为他俩量身打造的,丝毫也不会夸张。”
南漫依努力说服自己:不奇怪,这一家子都这样不是很正常嘛。
南漫依正在喝着汤,瑰铃突然用力地扯了扯南漫依的衣袖。木风也察觉到了瑰铃的异样,道:“铃儿,怎么了?发个声,好吗?”
瑰铃一手指了指窗外,一手在桌上写道:人。南漫依道:“铃儿,你是看到窗外有人了,对吗?”
瑰铃再次点头。木风喃喃道:“奇怪,我这个位置抬眼就能望到窗外,我怎么就没发现?”
瑰铃白了一眼木风,指了下他的眼睛,然后指向南漫依。木风故作润润嗓子道:“走,我们看看去。”
他们蹑手蹑脚朝门外走去,南漫依将窗外扫视了两遍,都没瞧见任何人影。随后,他们又在前后街道搜寻了一遍,仍无所获。
他们正待返回到客栈,一阵凉飕飕的阴风瞬时刮过,席卷起一地的残枝败叶。阴风骤停,刚才还布满繁星的夜空,此时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一片。
南漫依听见“咚”的几声之后,夜色继而恢复如初。木风、瑰铃显然也是听见了声响,一同朝声音终止处望去。
54
循着地面望去,一具尸体断断续续被分成五六块,骨髓、血液已被吸食殆尽,筋脉全被尽数挑断,面目全非。只能从衣着、体格上判断是个男子。
南漫依纵身一跃,朝杀人者还未散去的气味追去。不知追了多久,气味不觉间散去了。南漫依正心生疑惑,一道身影闪现在眼前。
南漫依心骤地一缩,道:“鬼…鬼爷爷。”
鬼爷爷上下打量了一番南漫依,松了一口气道:“姑娘,小桥人家待着不好吗,为何偏要来此?”
南漫依道:“鬼爷爷,你应该不用多此一举问我吧,你不是对我想什么了如指掌吗?”
鬼爷爷平淡道:“算了,既然你来都来了,我也没办法将你劝走。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南漫依陡然一笑,道:“鬼爷爷,你想让不要插手这些事?其实,你知道你说出来是枉然的。因为,你早就知道我不可能不插手。”
鬼爷爷定神看向南漫依,道:“姑娘,你笑起来与月牙有几分相像,以后我就喊你小月儿吧。”
南漫依道:“鬼爷爷,在我答应你如此喊我之前,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人?还用那么凌辱极端的方式?”
鬼爷爷一笑了之,道:“小月儿,有些事情不是孰是孰非就能说清楚的。我只能说,那个人的结果是他自己种的因所致。”
南漫依怔怔地看着鬼爷爷,道:“鬼爷爷,可能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但我觉得用如此方式杀一个人,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鬼爷爷听闻,又是一笑道:“小月儿,你很聪明,可是越聪明,反而不比有时候装点糊涂来得好。所以,此事就到这儿吧。”
南漫依微微后退,道:“鬼爷爷,待我查明真相后。若真如你所说,我届时定会因今日之举来向你道歉。”说完,闪身离去了。
待南漫依回到那条街道,天已经亮了。尸块处已陆陆续续围了好些附近的百姓在议论纷纷,看热闹的心明显大于眼里的惧意。木风和瑰铃稍稍站远在一旁,若有所思。
南漫依走近他们道:“阿风、铃儿,你们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瑰铃凝思道:“风大人、南姐姐,我觉得这个人如此死法,凶手应该是积怨已久。”
木风道:“阿南,你可是见着行凶者了?”
南漫依摇头道:“还不能断定是不是凶手。铃儿的说法,我目前也是赞同的。”
南漫依正一愁莫展时,围团的百姓霎时让出一条道路,几个捕快朝路中间快速走到尸块处,几人作样随意扫了几眼,其中一个道:“我等观察为妖物作祟所致,还请各位夜间不要随意出来走动,以免惹祸上身,结案!”然后,又迅速撤离。
瑰铃撇撇嘴道:“衙门当差啥时候这么好混了?还妖物作祟,尸块上明明遗留的是鬼气!”
南漫依也不禁被这办案、断案速度惊呆了。不过也好,人类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为好。毕竟,这事的风险程度太高。
木风一指轻轻点向南漫依脸颊,笑道:“阿南,发什么呆呢?走,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上前,两边的百姓,一个个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听到官差说的话了吧?如果不想也这样,晚上就乖乖呆在家。”一位妇人神色颇威地教导着身旁的小孩。小孩作势地点了点头,道:“阿娘,晚上我再也不乱跑出去了。”
“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人,被分尸的时候,指不定叫的多惨。”
“是啊,我看了不下百遍,愣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种事在漓江还真是头一次发生呢。”
“…”
他们听了一段时间,也没听出什么有线索的信息。于是决定先回客栈,再做商量。
“哟,铃姑娘,你总算回来了,这位公子可是一直在等你。”柳婶朝他们指了指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