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见钟离钻进马车,忙做出正在修炼的模样。刚刚的谎言被钟离无情戳破,实在让她有些尴尬。
钟离一眼就看穿她在装,也不再戳破,坐回原位,重新拿起那本古籍看了起来。
不久,马车重新启程,由于耽搁了两个多时辰,马车行驶的速度比起先前快了一倍,平稳的车厢里开始有明显的颠簸感。
苏沫被颠得摇头晃脑,实在装不下去了,就偷偷睁开眼看向钟离,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就一头扑进最里间的床铺,道:“好晃啊,晕晕的想睡觉。”
此时钟离的眼睛里只有一目十行的文字,没有心思理会她。
苏沫半个身子压入软软的棉床里,将尾巴紧紧抱在怀里,道:“我睡觉了,除非有好吃的,否则别打扰我。”
钟离将书放回书架,另取一本书看了起来,同时,嘴上敷衍的应道:“好,我记住了。”
苏沫蜷缩着身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有如雷的鼾声回荡在车厢里。
钟离总算是回头望了一眼苏沫,目中扫出一道金光在床前形成一道隔音屏障,将苏沫隔离。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的他无奈地叹上一口气,换了一本关于药理的书重新看了起来。
经过夜以继日地赶路,马车终于走出了大荒,来到了如今的雪庭的地盘北州。
北州是一片冰川雪原,驶入其中的马车不再颠簸,却是开始打滑,这让车队不得不停下,给车轮绑上铁链子再出发。
就耽误这一盏茶的功夫,送信的人赶了回来,张贤与钟离先后收到了皇帝的回信,内容都一样,写的都是‘朕知道了’四个大字。
马车里的张贤看见信时,脸色变得铁青,他不明白钟离私自用了整整二十车灵米,陛下竟然能无动于衷,更可恨的是他已经当着全军的面把狠话放了出去,现在全军都在等他们之间的笑话。
突然,一双如雪藕般精致的手臂从后背伸来,环在他脖子上,接着,美艳的妖姬凑到他耳边,张开嘴呼出酥软的热气涌入耳洞,惹得他心头一阵瘙痒,可随之涌入的还有刺耳的话语。
只听那妖姬发出柔媚又兴奋的声音,道:“恭贺大人成功扳倒那位钟离,成为了正使,现在是不是该好好奖赏一下妾身。”
张贤铁青的脸色瞬间涨红,此时妖姬还未发觉,正将他的耳朵包进嘴里,又感受到张贤的手掌放在了后颈上,她享受地发出一声诱人的嘤咛,随后,她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不再动弹,又或者说动弹不得。
张贤捏住妖姬的后颈使力将她丢在地面,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瞳孔,露出了愤怒而残忍的笑意。
过了会儿,他打开车门想将尸体丢出去,可一看到四周都有士兵盯着,如果消息泄露出去,很可能被钟离抓到把柄报复他,于是他只能关上门,把尸体藏在床底下。
半天后,士兵们瞧不见张贤发难于钟离,便明白钟离半点事也没有,铁家卫就开始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讽刺张贤。
“哎,李老三,还记得你家那条狼狗不。”
“记得,怎么了?”
“我想他了,怀念他桀骜不逊的样子。记得当时只要一从他旁边走过,他就对我叫,叫个没完没了的,当时我把他打了一顿,第二天他还是对着我叫个不停,特别是你在身边的时候,都要扑上来咬我,然后我又打了他一顿。胡小二,你猜他还对我叫了吗?”
“肯定叫啊,畜生是没有记性的,你打再多次,看到你该叫还得叫。”
“不,他没叫了,从此以后都没叫了,因为他发现他的主人不帮他,所以不敢叫了。”
“哦,原来是狗仗人势,看来李老三那只狗很机灵。”
“我家那狗可一点不机灵,连什么人可以叫什么人不可以叫都分不清楚,非得当着我的面挨一顿揍,才知道这人不该叫。”
“哈哈哈,看来你家那狗确实挺蠢的。”
……………………
张贤的马车窗户是半拢着的,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声响,此时听到他们暗讽自己,气得牙痒痒,可偏偏又没有理由整他们,只能打开窗户,盯着他们几个怒道:“走好你们的路,聊什么天。”
“遵命,副,使大人。”几人连连答应,却将这个‘副’字说得极长。
张贤气恼地关紧窗户,几人笑嘻嘻地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随着离神门山越来越近,雪痕渐少,绿树红花渐多,空气里也开始飘逸春天的风味。
钟离打开窗户往外看去,是树树艳丽的花团,漫天飞舞的七彩蝴蝶,是山比天高的神门山。
享受了一会儿这里的美景,一个巨大的蓝天屏障突然出现在眼前,将马车挡在了山脚下,一起的还有其他两国的车队。
左边的车队只有七百人,为首的是一位身高七尺、头戴冰冠、手持玄冰权杖、赤裸上身、肌肉爆炸的傲慢男子,他的座下是一只生有双翼的威严白虎,它光是虎踞在地上,就能带给人恐惧。
其他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九尺大汉,他们身穿兽皮棉袄,手持长戟,座下是一只庞大的红眼雪熊。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十只类似耕地机的巨型机器人,贡奉的也不是什么灵米走兽,而是数只珍奇的海兽,海兽都被玻璃水箱封闭,其中更是有一只倾国倾城的红发美人鱼。
看旗帜,这是雪庭的人,在他们面前,钟离顿觉自己的车队过于寒酸,也怪不得金铭不愿意来。
右边的车队应该就是西边的乌托邦,为首的是一位身穿华丽的黄金裙,头戴黄金冠,腰携嵌有七种颜色宝石的长剑的典雅女子,她身姿绰约地淡伫在地面,头顶上空是一挺巨大的飞艇。
她的后面站有几位侍女,再后面是十几位年纪不一的贵族,最后面是一个设计精巧的兽形机器人军团,有威猛的狮形,强壮的象形,灵巧的猴形,迅猛的豹形,善飞的鹰形等多种仿兽形态。
乌托邦贡奉的也是灵米,但他们的载具却只是简单的几片十二平方米的蓝色铁板,每一片铁板的下方都喷着数百道白色火焰,使之悬浮在地上,按照一包灵米两百斤计算,每一片铁板都放有一百包,那么每一片铁板都能够承受十吨的重量。
钟离看到其他两国都有先进的机器技术,可大荒却还在使用原始工具,甚至连一点机器的影子也没有,这不禁让他感到疑惑。
两国统治者已经看来,钟离只能压下疑惑,挥手解开床上的隔音屏障,如雷鼾声立刻炸耳轰来,他面不改色地来到床边,唤道:“该起床了,苏沫。”
见苏沫没有反应,又道:“吃饭了,苏沫。”
见苏沫还是没有反应,他只能显露一些神性,说道:“吃饭了。”
神明的声音入耳,苏沫终于有了反应,她欣喜地睁开眼看向钟离,却见他身上的神光已暗淡下去,一会儿就没了影。
她不满地撇嘴道:“这么小气,多看一眼都不行吗?”
钟离将她脱下的黑袍丢在她脸上,道:“到地方了。”
苏沫疑惑道:“不是吃饭吗?”
钟离道:“到地方了,自然有人接待,有人接待就得摆酒宴。”
苏沫眼睛一亮,穿上黑袍道:“好,等我一会儿。”
走出车厢,钟离分别对着两边的皇帝拜了拜,礼貌地说道:“我是大荒派来的庆寿使者钟离,见过雪庭的皇帝,乌托邦的女皇。”
雪皇冰冷的眸子俯视钟离,嘲讽道:“怎么,今年你家新皇帝没有脸来这,就派你来这替他受辱受气。”
钟离解释道:“雪皇误会了,陛下初登皇位,还有众多政事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来拜神,等明年,陛下一定会亲自来向神明道歉今年的不敬。”
雪皇张狂地笑道:“明年,你们还想有明年,今年本皇就要打到你们泰安去。”
乌托邦的女皇道:“冰极,你不得太过放肆,这里是神明居所,岂容你说些打打杀杀的话。”
雪皇看向女皇,道:“北雁,本皇跟大荒的使者说话,你来插什么嘴。该不会你见这小子长得好看,想收做面首吧,我可是听说你娶了二十多个好看的男人,这还不满足吗?”
女皇羞怒道:“冰极你………”
雪皇哈哈笑道:“看来本皇说对了。”
一边的苏沫听得这话,立马抱住钟离的手臂,狠狠瞪着女皇道:“你别想,钟离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钟离满脸黑线,他没想到苏沫竟然没能听出雪皇这是在嘲讽女皇。
雪皇又哈哈笑道:“看来名花有主喽,北雁你要不要考虑回去的时候派人抢走这小子。”
女皇容颜大怒,拔剑道:“冰极,你找死。”
雪皇继续笑道:“不是你说不能在神门山说些打打杀杀的话,怎么自己不仅要说还要动手了。”
女皇收剑,缓了缓,冷嘲热讽道:“看来你的嘴皮子比起你的熊骑兵来厉害了百倍不止,你的熊骑兵能打败金琰夺得北州,可你却怎么差点让金琰给射穿嘴。”
雪皇阴沉地盯着女皇,道:“可惜没有射穿,反倒他死了。”
听到这话,钟离身后的士兵对雪皇怒目而视,如果金琰不死,京城就不会那么乱,北州也不会彻底失去,想到国恨,他们几乎压制不住愤怒。
张贤一瞧不好,忙大骂士兵道:“狗日的,都低下头来,谁叫你们没有经过同意就抬头瞻仰雪皇的,小心你们的狗脑袋。”
雪皇自然是感受到了士兵的仇恨,对着钟离笑道:“小子,看来你的人对本皇很不满,要不要让他们和我的熊骑兵去外边练练,反正离神门山开放还有两个时辰。”
女皇冷盯着雪皇道:“加我一个,我也对你很不满。”
雪皇瞥了一眼她的机器军团,笑道:“你,还是不要了吧,就你带的这群破铜烂铁,要是砸坏了,你可没地哭去。”
女皇不怒反笑道:“谁说我们就一定要真刀真枪的打一架,我船上有一架训练仪,能够容纳一千战士的意识进入模拟世界,我们在那打。”
张贤走上前,对着两位皇帝一礼,道:“两位陛下,鄙人张贤,是大荒的副使者,这场战斗我们弃权。”
众人鄙夷地瞧着张贤,雪皇不屑道:“你们正使还没发话呢,你这副使跳出来干什么?难道大荒的人都是这么没有礼貌的。”
苏沫嘟囔道:“比起这条狗,你不也没有礼貌。”
雪皇怒道:“连你的男人都得在本皇面前唯唯诺诺,你以为你是谁,也敢在本皇面前嘤嘤狂吠。”
苏沫咬牙怒道:“你才是狗,见人就咬,惹怒了我,我------”
她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雪皇道:“我好像打不过你,但我可以叫钟离打得你屁滚尿流。”
钟离忍不住笑了笑,这次苏沫总算是认知正确了。
一边的女皇也微微露齿笑了起来,美人一笑,让天上的皓月都黯淡了下来。
众人痴迷中,只听雪皇似怒似笑道:“你说他?看来你的见识还是井底之蛙,就连你们上一任皇帝都不是本皇的对手,你竟然觉得他能将本皇打败。不过你很有趣,至少比起北雁有趣多了。”
苏沫气道:“我看井底之蛙的是你,钟离可是很强的,至少也比你强千百倍。”
这话没人信,张贤忙歉道:“情人眼里出西施,雪皇陛下莫要见怪。”
雪皇满眼杀气地俯视张贤道:“你敢再插嘴,小心本皇让你永远回不去了。”
张贤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
苏沫笑道:“你也很有趣,比起张贤这条狗有趣多了。”
雪皇大笑道:“不要把本皇和他相提并论,应该把本皇和你的情郎比一比。”
另一边的张贤对着钟离悄悄道:“大人,你快拒绝,莫要彻底丢了大荒的脸面。”
钟离道:“你觉得会输?”
张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只要参与了这场战斗,无论输赢,势必会使两国的关系破裂。”
钟离不解,两国的关系不是早已破裂了吗?难道金铭要求和?
如果金铭要求和,那他就更得参与这场虚拟战争,还要大大方方的打赢,只有这样,金铭才能减少求和的代价,否则等来的只有狮子大张口。
想到这,钟离大声道:“这场战斗我代表大荒应了。”
正在与苏沫互骂的雪皇停了下来,看向钟离道:“好,算你大荒还有一个血性的人,不过我现在想添加一些彩头,不知道你能不能割爱。”
钟离道:“什么彩头?”
雪皇道:“你们输了,你就把你的女人送给本皇,本皇输了,就还你们北州三座城池。”
钟离想也不想的拒绝道:“这不行,你换一个。”
雪皇道:“不换。”
女皇道:“答应他吧,我们联盟还会输给他吗?”
钟离道:“我并不想与你联盟。”
女皇与雪皇都错愕地盯着钟离,钟离坚定道:“苏沫并不是物品,我无法拿她当赌注,雪皇陛下换一个吧。”
苏沫小声道:“钟离,你确定能赢吗?要是能赢的话就答应吧。”
钟离摇头坚定道:“不行。”
苏沫有些小窃喜,抬头对着雪皇笑骂道:“我看你是觉得自己会输,就故意提出这种赌注,真是个胆小鬼。”
雪皇笑道:“你这激将法太明显了,如果本皇觉得自己会输,那么你就让他答应啊。”
苏沫鄙夷道:“呸,我又不是卖来卖去的物品,凭什么要成为你的赌注,你那三座城我们总有一天会夺回来。”
雪皇道:“算了算了,本皇看在你的面上降一下要求,本皇赢了,你得陪本皇吃一顿饭,本皇输了,还是还你们三座城,但你依旧得陪本皇吃一顿饭。”
苏沫眼睛一亮,道:“好,我答应了。”
雪皇看向钟离道:“你答应的不算,得他。”
钟离道:“吃的什么饭?”
雪皇笑道:“你紧张什么,就是普通的饭局,你怕她出事,你也可以来。”
苏沫想到有好吃的,忙催促道:“快答应啊,快答应,----”
钟离无奈道:“好,我答应了。”
雪皇拍腿道:“爽快。”
随后他看向女皇道:“北雁,你可有什么赌注?”
女皇望向身后的贵族们,乌托邦其实是一个城邦制国家,其中最强大的就是她所掌握的乌托邦,这些贵族也就是其他城邦的城主。
见这些贵族纷纷摇头,女皇只能道:“我没有你那么傻,只为请人吃一顿饭就拿三座城当赌注。我的赌注很简单,无论你们谁赢了我,我就送谁一只花精灵。大荒输了,我什么也不要,但你输了,就得拿出三架机甲给我。”
雪皇道:“花精灵啊,我雪庭的气候可养不活,不过可以送给人当礼物。”
苏沫见雪皇看来,忙拒绝道:“我不要。”
雪皇看向钟离道:“那本皇就再加上这一条,你觉得呢。”
钟离正好想了解一下精灵,就点头答应了。
见赌注已说成,女皇就道:“稍等片刻,我命人去拿仪器。”
她对着旁边的侍女嘀咕了一声,那侍女立马飞上了天上的飞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