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他手中那杂乱的兵力,张福田就有些头痛。除了总督府嫡系第一旅,还有安南人、吕宋本地汉人、吕宋土著以及西班牙人。他至今还记得第二师登陆旅顺时,东江军那见鬼似的表情。
除了因为语言不同,指挥时稍微有点麻烦之外,其他倒是没有太大问题。尤其是职业的西班牙军人和凶悍的安南重装步兵,让他非常满意。
今天在城外阵地防守的就是第一旅还有由西班牙团、安南重甲步兵团、吕宋土著团组成的第六旅,第五旅则在城墙上作为预备队。
代善骑在马上,远远的看到旅顺城门洞开,那种奇怪的城墙上看不到多少守军,城外的阵地上却人头涌动,不由的有些惊讶。
稍一思索,代善就明白了守军的算盘。想层层抵抗,拖延守城时间吗?距离海面解封至少还有一个半月,我看你能拖延几时!
“来人,北门和东西两门各派三个牛录的汉人阿哈,前去摸清楚对方的虚实。”
很快三千多汉人奴兵,就在各个牛录额真的驱使下,用比较松散的阵型,弯着腰向城外的阵地出击。在营盘内,大量的汉人奴兵正在工匠的指挥,组装攻城器械。此刻他们在优先组装盾车和投石机。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后金军队已经开始摸索对抗火器部队的一些战术。张福田看着那些猫着腰的散兵,暗暗叹一口气,这场仗怕是不好打。
对于这些大部分拿着刀盾,只有少部分弓箭的炮灰,张福田也懒得浪费弹药。直接放对方接近,在快进入两百米距离时,安南重装步兵从阵地内跃出,手持长矛迎了上去。
代善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没想到明军守将如此谨慎,居然完全不愿暴露火力点。
弓箭手又往前二十米就开始就地拿出弓箭压制,但箭矢飞过仍在前进的刀盾兵,落在反冲锋重甲步兵身上,虽然发出叮当的响声,但没有任何战果。见到这一幕,弓箭手也抛下长弓,抽出腰刀跟了上去。
由此可见,即使是奴隶兵,在战场上也打的一板一眼,远胜大明糜烂的卫所军。这就是新兴军事集团的特征,令行禁止,毫无迟暮之气。
双方撞在一起,松散的刀盾兵在即将接战时,快速的变成相对严密的阵型。但在铁罐头一样的重甲长矛兵面前,脆弱的如同手无寸铁一般。这些重甲步兵的假想敌,可是后金精锐马甲。
只见他们长枪如龙,精准的刺入对方胸膛,然后快速抽出后再次刺向新的敌人。有些人长枪无法收回,就干脆舍弃,抽出腰间的长剑继续劈砍。他们没有任何格挡,招招都是直取要害。
而汉人奴兵即使有人突入枪林近身,手中钢刀也难以破开对方铠甲,只能憋屈的被长剑捅个对穿。他们身上的皮甲,不管是对长矛还是长剑,都没有任何防御力。
最终在双方人数基本相当的情况下,汉人阿哈在伤亡过半后开始撤退,重甲步兵则立即撤回阵地。战场上只留下一地尸体,说起来也十分可笑,在中国的土地上,汉人在异族的驱使下侵略,却被万里之遥的安南人击败。
这些安南步兵无不是精挑细选的悍勇之辈,身高虽然比不上北方大汉,但同样足够精壮。再加上刘香不计成本的后勤支持,这些人伙食是火枪手的双倍,如今全部是膀大腰圆,身披全身板甲完全没有负担。
乍看之下,有一种霍比特人五军之战中矮人军团的气势!
看着安南人脸上的得意之色,西班牙人和吕宋土著则是撇撇嘴,他们也急需战功来换取自由或大明户籍。没想到居然被安南人拔得头筹。
代善全程目睹这一次试探,却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对方到底有多少火炮,多少火枪,无从可知。不过可以确认的是,旅顺必然在毛文龙之后,进驻了新的军队,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刘香的另一支军队。
代善静静的望着旅顺城,他知道在那里,一个强大的对手正在等着他。是继续进攻旅顺,还是后撤,然后整兵攻打金州?他思考之后,决定明天正式进攻一次,再做决定。
次日代善一声令下,三万汉人奴兵主攻,一万蒙古骑兵在旁策应,这一次有一万精锐步甲在后方驱使压阵。
这次进攻的奴兵手中,全部拿着一面护盾,两寸厚的松木板可以轻松抵御火铳远距离射击。
在他们身后,弓箭手们则推着一种造型奇特的盾车。这种四轮的车子甚至无法直接转向,但四面都有两米多高的厚木板。车内有弓箭手在推行,车前也有马匹在拖拽。显然这是既是为了防御火枪,也是为了防御迫击炮的开花弹。
后方则是有两丈高的回回炮,这种巨型投石机从成吉思汗开始就广为流传,但由于过于笨重,一般较少使用。代善此次却一下子建了五十座,每一座由有十几匹马拖拽着缓缓前进。这种重型投石机的射程一般在三百至四百米,刚好在火枪射程之外。
最后方则是两万精锐白甲兵和马甲压阵,还有两万汉人奴兵和一万科尔沁蒙古骑兵作为预备队。由此可见,今日虽是正式试探,但代善也存着一举而下的打算。
张福田看着敌军的行动,脸色非常难看。吕宋那种轻松的战斗,让他们原本有些小看天下英雄。可今天对手这纯冷兵器的军队,却给了他莫大的压力。如果一时不慎,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于此。
张福田立即打起了十二分小心,快速的发布命令,今日已经没有隐藏实力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