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文华纵身跃上旁边的小船,几个起落,飞身跳上大船。黄江双足翻飞,身子倒着飞速流转,如同一个会飞的肉球,到了大船附近,双掌在江面一拍,身子倏地弹起,也跳上大船,双掌向后推出,直接攻向师文华。师文华也不客气,直接拔刀当头斩下。
黄江一支细剑倏地从袖中窜出,“叮”的一声荡开师文华单刀,身子跟着后飞,双足勾住船舷,细剑撑甲板,双足用力,旋转着身子向师文华刺到。
师文华看那剑极细,随着身子的旋转,剑尖也不停旋转,但他看的清楚,剑尖旋转的方向和身子正好相反,他身子旋转时,手腕也不停地抖动,若一时不察,中了他的诡计,两股力道交错之下,单刀会被立刻击飞。
师文华双足一点,身子倏地飞起,躲开这一剑,凌空一刀劈下。
黄江身子悬在空中无从借力,细剑点地,旋出许多木屑,身子顺势前冲,滚了个圈子,细剑反手向上,正要架开这一刀。不想师文华刀行途中,使出一个千斤坠,刀如同流星坠地,直接和剑尖相撞刺下,刺穿了甲板,将细剑压入其中。
师文华借刀横踢向黄江胸口,黄江吃了一惊,立刻撤剑,身子倏地后退,来到桅杆前,如同灵蛇出洞,飞也似的冲上去。
师文华绰刀在手,飞身追上,一刀斩断了风帆的绳索,他们匆匆赶到,帆还没有完全放下。这一下如同千金大闸一般落下,黄江在桅杆上闪转腾挪,但风帆倏然而落,扑鼻而来的腥味和尘土只让他不大的眼睛更睁不开,更不必说常年在江水上游荡的腥味让胃翻滚的难受。
索性双足在桅杆上一点,身子如同炸弹一般弹出。师文华跃到船舱顶上,当面迎着黄江一刀斩落。
黄江飞奔出来,眼睛终于可以睁开,一掌拖在船舱顶上的边缘,身子立刻转而向后上,间不容发之际躲开这一招,身子在桅杆上转了个圈子,如同炸弹一般落下,随手抄起地上细剑,反手一剑,正挡住师文华这当头一刀。刀锋所过,斩断了几十缕头发。
刘爽开始看着那边的五行外阵,发现五行外阵和内阵最大的区别是五人旋转的方向是相反的,而且五行内阵有进攻,有防守,有救援,有走位,绵延不绝。二五行外阵看似这些都有,但进攻的配合比五行内阵瞬间高了好几个层级,五只长剑如同绵言细语一般攻向二人,二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说五行内阵是均衡和谐之阵的话,这五行外阵就是摧枯拉朽之阵。
猛然间,刘爽忽然明白了,所谓的内阵,是遵照五行相生而成,一切以自己为主,把人困死。所谓外阵则是遵照五行相克而生,一切以被围攻之人为主,把人杀死。所以要破内阵,需阻止其“自生”。要破外阵,需让其无法进攻。如今黄贵、龚正十招中有八招是防守,正是落入其彀中,如此下去,久守必失。
刘爽正想着如何提醒,却看到了黄江和师文华之战。
君山派刀法本出自自剑法,有君山之青秀和洞庭之瑰丽,十分曼妙,后来出了一位了不起的掌门,察觉剑法过于柔和,便改剑用刀,在原本剑法的基础上增加了许多刀法的厚重和狠辣,还保留了剑法的灵动和飘逸。
师文华君山刀法已经练到了极致,化繁为简,连着十余招有一半的招数是同一招直劈,但这反反复复的一招,却让黄江无法招架,大占上风。
刘爽暗想:如此下去,师掌门很快就能获胜,便不再准备出手相助。但另一个问题立刻涌入脑中:天王阁怎么还没有出来有人接应?
师文华和黄江已经战了三十多个回合,黄江已经是节节败退,君山派之人各个面露得色,那意思自然是:就凭你这种功夫就想抢我君山派的地方?
这时,黄江被师文华逼到甲板角落,师文华又是当头一刀,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用这一招了,黄江仍没有很好的破解之法,身子一窜,如同肉球一般向上滚去,到了船舷边上,直接滚下去。
师文华知道这船边技,几乎每个常年和水打交道的人都会,藏于船边上的死角,趁人不备猛地来一刀一剑,无有不准。
鲁飞就是死在杨章这招之下。
师文华并不追赶,而是纵身跃出,来到船外,反手一刀自下而上劈出,双足在水上一踏,身子如同离弦之箭,复又攻上。
黄江双手交换抓着船舷,向一边闪去,看师文华赶到,反手一剑刺出。刀剑相交,火花四溅,黄江借势向一边横着翻转。
师文华身子倒悬,双足钩在船舷之上,身子翻转,一刀一刀劈向黄江,木屑乱飞。
黄江细剑接连挡住师文华的进攻,忽然,一掌拍出,攻向师文华胸口。
师文华吃了一惊,黄江如此一来,双手悬空,一定会掉入江中,而且这一掌十分凶猛,不可能重新换气浮在水面之上,难不成他要认输?但掌势已到,只得跟着一掌拍出,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胸口气血翻涌,身子不自主的向后飞出。
君山派之人大惊,纷纷喊道:“掌门!”潘桂和龚正正全力应敌,听到这一声,手下不禁一慢。却在此时,忽听的一女生大吼道:“住手!”这一声如惊雷一般,只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跟着一个橙衣女子从船上飞下,大喝道:“黄江!让你来接驾,怎么动起手来了!”
沧浪弟子看到“黄杏”吃了一惊,纷纷拜倒道:“尊使。”这次黄江带来的都是外五弟子的手下,本来就大部分都是天王阁的人。看到尊使拜倒本就是本能之事,又有几人知道君山派其实刚刚才知道他们是天王阁的手下?
潘桂、龚正本来必重伤,看到这一幕也吃了一惊,竟也忘了动手。
师文华被一掌打飞,借助水浪,卸掉了大部分力气,本想拼着受伤换气。看黄杏忽然驾到,沧浪派瞬间丧失了抵抗,甚至连黄江也掉入水中。登时凌空踏江,屏气凝神,这口气才勉强缓过来,虽然狼狈,但避免了重伤。
黄江翻滚着到了江边,冷笑道:“橙蜻使者你来的正好!“说着身子一晃,飞到韩乾身边,一剑刺入其头顶。蒯铛吃了一惊,道:“掌门,这是……”黄江跟着一剑,蒯铛不及说后面的话,急忙挡住。
黄江早已身子一晃,又回到了刘爽面前,大声道:“师掌门,在下刚刚得罪了,请助我诛杀天王阁叛逆!以后沧浪派唯君山派马首是瞻!”
师文华看他瞬间杀了一名“弟子”,联想刘爽和他说起的话,立刻明白了黄江之意:沧浪派都是天王阁的人,还不快快动手!立刻道:“君山弟子听令,诛杀天王阁奸贼!”
这句话气顺了,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潘桂和龚正刚刚被五人围攻得狼狈不堪,听师文华这话,立刻拔刀相向。他们少了个人,阵势无法结成,武功何止弱了两成。
说话间,黄江和蒯铃等人已经围住了刘爽,刘爽淡淡笑道:“你们本来的任务是什么?”黄江冷笑道:“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刘爽道:“以你刚刚和师文华比试的武功来看,戴雪青、严碧琼甚至包括我都未必是你一个人的对手。”
黄江双目赤红,看来为了等这日,他苦熬了很多年,立刻一剑刺出,蒯铃等人也跟着他飞速转动。黄杏用的是两翼刀,便捷轻便,可以随身携带。被刘爽丢入江中时也跟着她落入江中。他一直在船上,也不可能临时去打一对,只能以掌为刀,用似是而非的两翼刀的招式应对。
刘爽身形飞舞,用在船上看到的黄杏的招式,虽然用的似是而非,但五人都是高度紧张,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
那边君山派已经是摧枯拉朽之势,黄江作为被架空的沧浪掌门,教授弟子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他们学的也是有一茬没一茬。这些“弟子”除非本身武功不错,基本没学到任何沧浪派的功夫。在君山派六大高手之下,没几个能挡得住超过三招。尤其是潘桂和龚正,刚刚被围之郁闷似乎要一口气全部发泄出来,出手毫不留情,双刀所过,血肉横飞。
刘爽道:“你们的五行内阵我在船上已经看了无数次,甚至看到了刘爽破阵,你觉得你们能拦得住我?”
黄江不理会,当先一剑刺向刘爽胸口,刘爽身子一侧,伸手来拿他的手腕。他刚刚侧身,就看到旁边王烛的长剑已经刺到,这一手竟在他的预料之中。刘爽急忙矮身,蒯良攻其下,桥孟、韩坤封其退路。
刘爽微微一惊,他们五人并未和原来一样不停地转圈子,而是原地不动。足下一点,冲向黄江,黄江急忙收剑,身子微微挪动,他这一动,其他四名弟子也跟着一动,同时想他身上四面八方招呼。
刘爽不敢怠慢,又迫近黄江,这次并不是他主动进攻,而是被五人长剑逼迫之下,仅有的通路。黄江跟着一闪,其他四人也同时闪过,又拔剑攻来。
刘爽自诩已经看清了整个阵法的变化,没想到换了一个人,整个阵法似是又变了一般。本来还想模仿杨杏的身法,现在也顾不上了,身子一晃,欺近黄江,反手扣其右肘。这是《身通经》中的擒拿法,刘爽平日用的很少,今日结合王逸教给他的“闪电手”手法忽然用出。
黄江脸色一变,长剑想要回转已是不及,急忙向前一冲,口中喊道:“变阵。”沧浪四人递出的长剑猛地回收,身形一晃,又把刘爽围在垓心。
刘爽刚刚这招出其不意,本乐意直接抓住黄江手肘,但他看此阵变化无穷,最后快速收手,反而停下来等沧浪四人将其围住。
黄江没有察觉,暗想:“这几个妖女武功确实不低,还需全力对敌。”大声道:“妖女,你的属下都快被杀光了,到时候你也逃不掉!”刘爽淡淡一笑道:“那有如何?到时候你们四个孤魂野鬼能去哪儿?”
现场本来是五个人,刘爽知黄杏聪慧远胜严碧琼,黄江能如此破釜沉舟,也不是个寻常之人,故意说四个,乃是无中生有之计。
黄江哈哈大笑道:“四个也好,五个也罢,老子今日只要杀了你,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说着长剑再次刺到,这次桥孟和王烛也分别从两侧刺到,蒯铃和韩坤凝而不发,原地不动。
刘爽心下好奇,身子一矮,来攻蒯铃。蒯铃急向后退,韩坤高高跃起,从天而降,刺向刘爽头顶。刘爽恍然大悟,这三剑看似进攻,实际却是逼迫其走位,待其做了决断,一个人全力防守,另一个人忽然进攻,其他三人继续封堵,不让刘爽逃出,也不让他真的伤到蒯铃。
刘爽足下一点,身子贴着地面倏地后退,跳出三人的圈子。韩坤单剑点地,横的飞出,蒯铃上前,一掌拍在韩坤足上。韩坤飞行更速,黄江、王烛已经从两翼包抄。
刘爽看着后退,韩坤本来武功只是寻常,但在蒯铃这一掌之下,声如惊雷,势若闪电。正要跳起躲避,却见桥孟踏在蒯铃肩头,已经高高跃起。刘爽自问如果自己全力一纵,未必比他低,但阵法之精妙让他心痒难耐。看桥孟和四人中间有一个缝隙,双足点地,如同弩箭一般射出,从无人当中穿过,跳到蒯铃身前。
蒯铃长剑立个门户,黄江、王烛从两胁来攻,这是攻敌之必救之法。
韩坤和桥孟双剑相交,桥孟借着韩坤之背,反身刺向刘爽后背。韩坤身子急坠,左掌撑地,身子向前滚去,借势反身贴地一剑,
刘爽微微一愣,这一招和刚刚一招差不多,还是一防二攻二掩护之法。暗想:难不成这就是这种阵法之核心,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阵法倒也平平。一面想着,一面伸手用擒拿之法扣住蒯铃手腕,身子倏地一闪,已经到了蒯铃身后。
黄江等四人吃了一惊,急忙收手。黄江喝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