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在空中,无从借力,顺势后飞出去,只觉气血翻涌,难以自持,“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霍潮半蹲于地上,可以借力,反弹更强,直接平躺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刘爽不顾自己伤势,飞身上前,燕湘妃怒道:“你要做什么!”飞身而起一扇向他打来,刘爽头也不抬,一掌拍出,后发先至将她直接打飞了出去。
这一招看着很猛,落地却很轻,燕湘妃飞出一丈之外,稳稳落地。
刘爽趁机右手食指接连点出,冲开霍潮胸口三处要穴。霍潮一口鲜血喷出三尺之外。
燕湘妃吃了一惊,这才恍然大悟,若不是刘爽及时冲穴,霍潮很有可能因为闭气太久,死在当场。
霍潮一睁眼就看到刘爽,便要伸手来打,不想双手无力,直挺挺倒了下去。
刘爽擦掉嘴角的鲜血道:“吴前辈他们在何处?”霍潮轻笑道:“你杀了我再去找他们岂不是更方便。”刘爽道:“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霍潮道:“他们已经死了。”刘爽淡淡一笑道:“你要真想杀死他们的话,早就杀死了,为什么还要等待现在?”霍潮道:“因为公输秋华把他们关到了屋内,我进不去。今晚我刚刚破解了机关,进去一个不留把他们全杀了。”
刘爽面色微微一变,公输秋华已经离开天王阁中心很久了,和天王阁离心离德也不是什么特别意外之事。霍潮轻笑道:“怎么?现在害怕了?”刘爽道:“确实有些,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因为你和你姐姐相比,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可能破解这里的机关的。”
霍潮出言讥讽道:“你说我们是姐妹就是姐妹,你说我是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我们之间的事情反而是你说了算?”刘爽道:“既然你执意不愿说,在下告辞!”说着反而离开了山洞。霍潮叫道:“你去干什么?”刘爽道:“给孙一拳疗伤。”
霍潮气的登时从地上跳起来,不想起的猛了不禁有些晕头转向,又差点摔倒。燕湘妃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霍潮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感觉双足如同踩了棉絮一般无力。燕湘妃想搀着他往回走。霍潮道:“出去看看。”燕湘妃只好道:“是!天后。”
二人走出瀑布,从一侧出来,却见孙一拳上半身已经脱干净,露出全身结实的肌肉,刘爽正帮他全身上下扎针治疗内伤。青缦从旁协助。除了孙一拳向这边看了一眼,二人连头都没有抬。
刘爽道:“你的伤也不重,只不过是你靠在地上,无从卸力,比我重了些,休养几日也就差不多了。有时间我们可以再比过。”霍潮不答,对燕湘妃道:“我们走!”
待二人离开,刘爽道:“孙前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吴前辈他们在何处了吧。”孙一拳道:“刘公子如何知道他们不在此处?”刘爽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这洞中。只不过是想问你问清楚,直接去找而已。”
孙一拳道:“在在下告知刘公子他们的下落之前,在下可否问刘公子一个问题?”刘爽道:“她是叶庄主的女儿,不过是干女儿。她是水君的结拜姐妹青缦。”
孙一拳急着道:“那叶小姐的病……”刘爽道:“已经好了。”青缦道:“就是爽哥哥给她治好的。”
孙一拳眼中含泪,似是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不管身上扎满了银针,拜倒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刘爽将他扶起道:“孙前辈不必客气。”
孙一拳不再卖关子,道:“公子天资聪颖,在下佩服。吴侗他们确实在这山洞之中,不过被公输秋华用机关困住了,天后进不去,吴侗他们也出不来。”
青缦道:“这么说来,公输前辈在骗我们?”刘爽道:“也不算是骗,她只是想让我们对付霍潮和燕湘妃。”青缦道:“公输前辈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刘爽道:“公输前辈只是想谈条件,不是想杀人。她并不想得罪天王阁的人。”
孙一拳道:“公子所言不错。其实公输秋华是从天王阁逃出来的。”刘爽奇道:“逃出来的?”孙一拳道:“没错!霍氏被灭,皇上派兵围剿天王阁,诛杀霍显和天王阁属下。新天王匆匆继任,一把火把把总坛烧了,主动撤出了天王阁,率众换了新的总坛。他命令公输秋华重新修建天王阁。这次和之前不同,既要隐蔽,不被官军发现,又要遍布机关陷阱,就算有人偶尔发现,也要毙敌于总坛数十里之外。公输秋华一来年事已高,早不负年富力强,二来身为公输班之后人,不愿机关害人,便独自逃走了。”
刘爽道:“原来是这样。新天王继任之后,百废待兴,无暇顾及公输前辈。加之天王阁一战,精锐尽损,难怪天王阁的首领都是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之人,没有十分年长的。”青缦道:“那公输前辈说的新天王大肆杀戮,也不过是胡言乱语。”刘爽道:“是为了让我们对天王阁深恶痛绝,和霍潮动手时绝不留情。”
青缦点点头道:“为何公输前辈不用机关杀了他们二人?反而要假手于爽哥哥?”刘爽道:“之前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不清楚,所以我一直不明白公输秋华的真正目的,但孙前辈已经帮我们解惑了。”
青缦眼前一亮道:“在公输前辈心中,机关不是用来害人的。”刘爽点点头,道:“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国家工匠,而不是害人的工具。”青缦由衷感慨:“公输前辈才是真正的前辈高人。”孙一拳道:“刘公子和青缦姑娘宅心仁厚,有叶庄主之风。”
刘爽道:“叶叔叔乃是真正的大侠,我和他相比还差的很远。敢问孙前辈为何隐居于此?”孙一拳苦笑道:“在下也是天王阁的手下,奉天王之命散播王逸和刘公子进入蜀中的消息。途中遇到峨眉掌门余飞鹤,被追杀到成都,遇到了叶庄主。叶庄主以为我只是个道听途说之人,最多有传谣之过,无生谣之罪,将我的性命保下。”
刘爽道:“难怪你对叶庄主感恩戴德。”孙一拳道:“说来惭愧,当时在下也不过十几岁,初入江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青缦听到此处,不由得轻叹一声,想起了那个死了的女人。
孙一拳不停说道:“……但叶庄主宁可得罪峨眉派,也要对我信任,还好生帮我治伤。在下深受感动,看他爱女重病,伤好之后便想去南中找些药材,也好躲避天王阁的寻找,没想到阴差阳错到了迷踪山庄。本来想出去,结果听说了天王阁四处寻找在下的消息,在下一来不想回天王阁,二来也不想死,便在此长住下来了。”
刘爽听王逸说过余飞鹤和英林给自己祛毒之事,当时的余飞鹤功力大损,不然的话,孙一拳如何能从他手下逃走。余飞鹤给叶咨颜面,也多半是看在英林仗义出手的份上,不然以他的脾气,说不定连叶咨也一同痛打一顿。
刘爽道:“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吴前辈他们被关在何处了?”孙一拳道:“在下愿意亲自带领二位前往。”刘爽道:“有劳了。”一面说着,右掌在孙一拳身上一拂,后背的银针全部落入手中,又在身前一拂,胸口的银针也全部落入手中,交给青缦。
孙一拳被他这神乎其技的功夫惊到,登时跳起,觉得内息畅通,竟无丝毫重伤之意,不禁感慨:“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刘爽起身道:“孙前辈,请带路。”孙一拳道:“刘公子客气了,在下怎么能担得起前辈这两个字,请直呼大名即可。”
刘爽对前辈直呼大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内心从未有过纠结,正要说:“好!孙一拳,请带路。”又听到一阵激斗之声,问道:“这里除了公输前辈和你孙一拳,还有别人吗?”孙一拳道:“还有五个人,多是误入此处被困,走不开的,有的被公输前辈送走了,有的不愿意离开,留在此处的。”
刘爽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看样子是有人对霍潮、燕湘妃动手了。”孙一拳眉头微微一皱,摇摇头道:“不可能是公输秋华的属下,因为这五个人都是逃婚、躲债、逃命等误打误撞闯入这里的,没有武功。而且公输秋华本身也没什么武功。”青缦道:“那她怎么知道爽哥哥能打过霍潮?”刘爽道:“她不是相信我,是相信自己的机关,她觉得能一路破解机关来到此处的人,就算武功不如霍潮,也能对付得了她。”
三人一面说着,一面已经绕了个圈子走出来。
只见霍潮铁青着脸站在一边,燕湘妃一手赤阳掌,一手折扇,功力不在曹复之下,尤胜戴雪青,在四人中闪转腾挪,进退趋避。
只见这四人一个拿着凿子,一个拿着拂尘,一个拿着大獠牙,一个拿着软鞭,正是“川西四怪”。张梓双手拿着巨大獠牙、那尖嘴猴腮的汉子手持长长软鞭,只守不攻,封住了燕湘妃的两侧后方退路。那獐头鼠目的汉子挥动两个凿子专攻燕湘妃下盘,满脸麻子的汉子用拂尘不断拂向燕湘妃的面门。
燕湘妃用折扇缠住麻脸汉子的拂尘,左掌伺机寻觅机会。她在南中和四人打过一架,深知四人阵势若是结成,威力何止大了一倍,到时候要对付四人可谓难上加难。
燕湘妃接连出掌,将那獐头鼠目的汉子逼退,便要上前时,总被那麻脸汉子缠住。
这时,那獐头鼠目的汉子高高跃起,双凿对着燕湘妃脑袋,同时向下砸。燕湘妃头也不抬,凌空一掌,从一对凿子中间穿过,直接攻向他的胸口。
这一掌后发先至,獐头鼠目的汉子感觉到面上一热,不敢上前,飞身向后。于此同时,那麻脸汉子拂尘已经冲着燕湘妃面门横扫而至。燕湘妃丝毫不惧,右手折扇展开,折扇中扇骨激射而出,迎着拂尘而去。麻脸汉子吃了一惊,急忙后退,在地上接连滚动,这才勉强躲开扇子中的暗器。
燕湘妃好不容易击退二人,想上前击杀,就听到背后风声陡起,本来只守不攻的二人忽的向她背后攻到,待她回手反击时,二人早已变成了守势,獐头鼠目的汉子和麻脸汉子又复攻上。
霍潮凝神观战,一直一言不发。这时却忽然道:“快点用七星镖了结了他们几个畜生。”
燕湘妃心领神会,看四人或是守势,或是刚刚起身,左手从腰际摸出两枚暗器,向前方二人丢去,跟着转身,扇子展开,如同利刃一般,向身后二人喉咙割上。
张梓和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向后翻滚,勉强躲开。那獐头鼠目的汉子和满脸麻子的汉子收势不及,眼看要被暗器打中,却听到“叮”、“叮”两声,两枚七星镖被击飞,定睛一看,竟是另外两枚七星镖。
众人眼睛都向这边看来,张梓道:“是你!《身通经》的传人。你怎么会这种暗器?”刘爽微笑上前,抱拳道:“四位江湖上的好友,你们欠我一个人情,今日就此还了如何?”獐头鼠目的汉子道:“本来是一个,现在是两个了。”刘爽略加思索,明白了他说的两个是加上了今天的救命之恩。
刘爽道:“多谢四位!”然后转向霍潮和燕湘妃道:“二位请吧。”霍潮冷笑一声,径直离开,燕湘妃狠狠瞪了刘爽一眼,衫子一收,快步追上去。
刘爽对着四人抱拳道:“多谢四位赏脸!在下常年居住于南中,于中原武林不甚了了。咱们已经三次相见,却不知四位姓名,可否告知一二?”他已经从燕湘妃口中知道了那一嘴獠牙的汉子叫张梓,但三个四个一起问,多说一次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