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珩哥!”
离他们最近的电影幕布前小板凳上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朝他们招手。
两人朝声源看去,是陈生,他的左手边还坐着顾箐。
相比陈生的惊喜不已,顾箐的黑脸更为值得关注。
落采音没作答话。
萧初珩抬眸看过去,目光带着审视:
“也出来约会?”
话语晦涩不明,陈生和顾箐两人的脸都有些莫名神色。
顾箐隐晦的看了一眼陈生,对方立懂,给萧初珩递上一支烟:
“是啊,租房有些闷热,出来吹吹风。”
后者摆手:“我戒了,你嫂子有孕,不合适。”
陈生尴尬得看了一眼:“啊,是该这样哈哈哈。”说完把手里半支烟头掐灭,星火烟灰掉落在地上。
“哥,听说你和嫂子搬上来住了?”
陈生依旧笑哈哈,仿佛还是以前那个憨憨小弟。
“你们住哪边,得空我们拎点水果上去坐一坐。”
萧初珩没有客气的点了点头,也觉得家里热闹些是好的:
“就在槐花路,离你们那不过三四个街口。”
稍微顿了顿,瞥了他一眼:“最近生意怎么样?”
“你嫂子月份是越来越大了,有些事能不麻烦她就别喊她了。”
陈生自然知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有分寸。”
“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都能独立处理。”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要夸奖一般骄傲神色,掩去眼底的不明情绪。
他跟顾箐都是同类人,但是自己有自知之明。
嫂子是个有本事的,要不是她,自己这会说不定还在那个山沟沟的村里整天混吃等死。
以前的嫂子机灵活泼,那时在田埂处看到她如茉莉花一般素净的脸庞,脸上张扬着别样的笑容,他是喜欢的。
他不敢上前搭话,生怕被那美丽的少女厌恶自己一身泥污。
现在嫁人后的她多了一份娇韵和恬静,自己的喜欢根本不值一提。
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被丈夫宠爱的金屋藏娇,而自己只是地下的一滩烂泥。
他那肮脏的思想根本不配来玷污她。
自己只能为她排除一个又一个企图破坏她美满婚姻的恶人。
“初珩哥,萧家是不是来找你了?”
沉默之间,顾箐突然问了一句。
影片也到了最关键高潮的时候,四下一片寂静。
配上微妙的气氛,萧初珩摆脸色,不愉呛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箐被吓了一跳,她只是关心一下,没必要反应那么大吧。
可她哪里知道,对方是在怀疑她是否特务,他自己的信息都被军中保护的严实,否则一个大门不出的知青能知道自己以往。
再者,这件事情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为了少一份威胁,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阴森,冰冷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落采音也是第二次见他今天动怒,明显比第一次还要厉害。
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怪异,然后极力控制住压抑在唇边的笑声。
这个顾箐怎么像极了里的极品女配,又蠢又一直想蹦跶。
“我……”顾箐支支吾吾。
陈生侧身挡在她的身前,笑呵呵的说:
“哥,我知道,上次你们家来人那么大仗势,村里的人想不知道都难。”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帮顾箐,萧初珩也不好再说什么。
眼见气氛到了这个地步,陈生转头看向顾箐,将她往身后推了推,一副护犊子的神情。
“哥,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去,明天我们得去赶集摆摊呢。”
他笑得憨厚,眼眸中却翻滚着冷冽的光泽。
身后顾箐感到一阵一阵冷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嗯,回去吧。”
萧初珩点头,算是不再追究。
他知道,陈生有他的主意。
只要不过界,什么事都好说。
*
顾箐正喝着医生给她开的药,手里那碗黑稠的中药让人看了就觉得苦涩。
她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颗糖果。
屏息几瞬,突然猛灌一大口,痛苦神色在她脸上染开,然后在憋着一口气将剩下的药喝完,快速把糖塞进嘴里。
皱着的小脸一下就舒展开,陈生刚冲了凉出来就看到这样情形。
“你这什么药?没见过孕妇喝那么多药的。”
他嘀嘀咕咕的话被顾箐听了去,白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医生,你懂什么?”
陈生拿毛巾擦头发的的手僵了一下,漫不经心道:“不是我的种,我也不想管。”最后还切了一声。
他刚刚帮着这个蠢女人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顾箐似乎受了刺激,胸腔上的怒气骤然发作,将桌上的碗一扫,咣当一声碎在了地上。
她死死瞪着陈生,表情是浓得化不开的厌恶。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
“发什么疯!”
陈生也站起来,身高气势一下盖过她,甩下毛巾就往门外走。
“啪!”
门被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孤零零的顾箐。
她抚摸着肚子,然后慢慢的嘲讽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的笑声,渐渐扩散成狂笑。
“你就不应该我的肚子里,孽种!孽种!哈哈哈哈!”
“别怪妈妈心狠,是这个世道不容我,自然也容不下你。”
她拿起地上的锋利瓷碎片,往肚子里狠狠扎去!再狠狠用尽力气扭动几分。
恍惚间,她的表情变为疯执,迷离又清明。
要怪,就怪你那个不知姓名的父亲。
捂着肚子的双手一片湿腻,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出来。
不过瞬息,地上白色地砖染成鲜红,源源流动……
刚在附近小摊买了糖人的陈生回到家门口,脸上一阵不安。
他刚刚说的话的确是过分了些,可那是在气头上,谁叫他好心好意关心还被她怼了。
买个甜的腻死的糖人回来给她解解苦吧。
锁一响,门一开。
“我给你买了——”糖人。
他嘴巴无意识地微张,双腿一软,双脚跪爬到她的身边。
“顾箐!顾箐!”
她脸色没了血色,唇色苍白,鼻息更是探不出什么,浅浅的,一下又一下缭绕他的食指。
不过几秒,他站起来奔出去求救。